第七十四章 若旧人终是不覆,让时间替我送上祝福4(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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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里还是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年纪,妈妈就喜欢穿着旗袍,披着宽大坎肩,一边摇着折扇一边唱着曲词,夏芩当年是江南一带梨园里最有名的戏子,她能将旗袍穿出最妖媚的味道,也能让你在她的唱功里听到最澄澈如琥珀一般的清纯。
夏芩从12岁便拜入了当时最有名的青衣门下,16岁的时候就开始遭到人的疯狂追求,一度有人扬言若她不跟他走,便毁了他们整个戏班子,让他们永无戏可唱!16岁的芩已经是倾国倾城之貌,可惜人还不够坚强,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只知道害怕,躲在师父的身后。
徐青衣花了好大的力气才躲开那个恶霸,只可惜经过了这个恶劫,整个戏班气数大落,芩心底生出极大的愧疚,正是这愧疚让她生了一场大病,也正是在这场久不登台的大病里,她认识了那个误他一生的男人。
初识是在深秋。
红色的枫叶几乎将天空都染成了红色,一片一片铺满了芩住的老房子,这样的红甚至蔓延至房子外的林荫长道上,厚厚的一层又一层。而夏芩最喜欢穿着那条湖蓝色水袖长衫,站在一整片红色枫叶上,悠悠地将徐青衣教她的所有曲词尽数唱一遍。
因她在病中,身体总是格外柔弱。
嗓子分外敏感,常常容易沙哑,唱不到几句就要被咳嗽打断。
徐青衣总在说:“芩,让你好好养病,你就不要总折腾你这身子骨了。”
夏芩低了头,声音又细又低:“是,师父。”
而后白天徐青衣离了院子去戏班,有时候还要在外面跑几个地方同人吃些饭,谈谈合作和表演的事项,师兄姐妹们也都不在身边,芩就一个人守在屋子里,常常一守就是一整天一整夜。
差不多年纪的比她早几年先进戏班里的男男女女大多喜欢疏远她,早先并没有做得多少出格,所以以芩并不敏感相反还有些不问世事无所谓的性子而言,她终于领悟到这一事实,也是在后面做了那样“有悖风气”的事情而他们一个接一个的落井下石,仿佛巴不得她早早收了东西走人时,她才如梦初醒。
旁人大多觉得赖以维持生计的工作多是被她牵累,才沦落到现在穷困潦倒的模样。
徐青衣为她付出多少,来回奔波无数,看了多少人脸色不说,可这丫头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天天缩在家里,看看词,唱唱曲,乏了就躺床上睡上一两个钟头,醒了就去院子外面的枫叶小径上晒晒阳光,清闲得让人无端火起。
每每围坐在一起吃饭时,总有人挑起话题问徐青衣:“师父,什么时候让芩重新登台?”
夏芩闻言手中筷子忽然就停了动作,眼睛一霎不霎盯着手里的饭看着,默不作声,也不敢抬头看师父和师姐。
徐青衣悠悠看她一眼,叹口气继续吃饭:“再过一阵子吧。”
夏芩松了一口气,旁人霎时眼色四起,都是不甘和嫌恶。
一方面确实因为夏芩是能手,但凡有她登台,就会赚得盆满钵满。一方面也是因为那种“谁闯出来的烂摊子就由谁来收”的心理在大家心中暗暗作祟。
可是,徐青衣太过纵容和宠爱夏芩了,大家都这样说。
又是再寻常不过的一日深秋。
木框窗外的景色,除了红色,还是红色。
一晃已经快三个月没有登过台献过唱了,夏芩的心里啊,就像有一只细细的手轻捏着羽毛,在迂回地撩拨着。
夏芩耐不住这深情的呼唤和撩拨,又因为总是自恃甚高习惯了,不想被其他人寻思出这一点儿的女儿心思,于是只能在大家陆陆续续外出上班之后,这一个人啊才悠悠地爬起来推开窗棂,洗漱完毕后坐在梳妆台前,“啪嗒”一声打开精致的化妆盒,对着镜子开始一笔一笔地化起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