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合奏(2 / 2)
左治再次调整了一番,随后拨了拨琴弦,“现在呢?”
我只盼赶紧表演结束下台,不愿意再给人这么看好戏一样的盯着,就随意点了点头,“嗯,好多了。”
左治忽然一笑,灿若流星,“白小姐真会开玩笑,我压根就没调过弦。”
台下的人愣了片刻,随既暴起了哄堂大笑。我满脸通红,不知所措地看着他,忽然看到他得意地冲我眨了眨眼,用极轻的声音对我说,“依你看,这种行为算是君子所为还是小人所为呢?”
我微微一怔,随后瞪了他一眼。
小肚鸡肠,果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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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对音律有所涉及,完全都是因为母亲。小时候就常听四舅提起母亲有多么厉害,足足会演奏数十种乐器,我听后自然向往,就求她教教我。
母亲看着我求知若渴的模样,就答应了下来,不过也说,“古人常说从一而终,以前还不明白,如今总算了解了一点。这句话真是包罗万象,影射整个人生。我少年时贪多学杂,每一门技艺都略知一二,又都称不上悟透。因此只教你一门,你想学什么?”
我趴在她的身边,笑着回答道,“什么都可以,母亲帮我决定吧!”
母亲想了想,像是陷入了回忆中,竟然出起了神,我不忍心打断她,就安静等着。过了好久她才转过头,幽幽地看着我,“我教你吹箫好不好?”
我自然没有意见。
从那日开始,母亲将伴随了自己多年的一管洞箫送给我了,箫身还篆刻了两个小字,写得是‘玉风’。
母亲说,箫音清朗,适合胸怀宽阔的人学习,她希望我将来能成为那样一个人。
但面对左治这种捣乱的人来说,我的胸怀怎么也宽阔不起来。他见我久久不说话,忽然笑了一声,随后认真地说道,“开始吧,你先起曲,我做陪衬。”听他话里的意思,竟是无论我吹走什么,他都能跟上节奏一般。
我见他如此自大,有意让他跌个跟头,就点头笑了一下,“也好。”随后将洞箫凑到唇边,专心地吹奏起来。我自小学箫,又因为只苦练一门,虽不敢说多了不起,但也算得上技艺纯熟,这首《泛沧浪》更是练习了不下千遍。
第三个音阶吹奏完毕,左治的琴音跟了上来。
我微微一愣,有些诧异地看着他。原本以为他只是上来胡闹,不承想只听我吹奏了两小段,就立刻跟上了上来。
箫声低婉,琴音清秀,一时间整个舞会都变得异常安静。美妙的琴箫合奏仿佛在眼前描绘出一副精彩的画卷……
似是黎明前最后的黑暗,簌簌白雪从半空而降,雪地中寒梅轰然盛开,香气四溢,紧接着天一点点亮了起来,远山碧影,雪色融融,一只野鹿在山林间欢快地奔跑,偶尔停下来四处打探,只闻山中偶尔低鸣的鸟雀声。
忽然,琴声一转,气氛变得肃杀起来。我抬头看了左治一眼,只见他仍用心弹奏着,但琴曲却从《泛沧浪》转成了《奔腾赋》。仿似敌军压境,万马奔腾,原本愉悦轻松的美好气氛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微微皱了下眉,急忙跟上他的琴音。而此时他仿佛完全占据了主导的位置,竟然是用琴音在前引导着我,似乎看着我吃力的追逐格外开心一般。
马蹄声践碎了落花,踏破美梦,变得那般势不可挡。
但是再强健的马匹也需要休息的时间,这一小段结束,左治势必要稍稍顿一下。果然,左治右手轻轻一抬,未等下落,我的箫声已经一转而变。
仿佛是骏马休息的山脚,一条山间的流水缓缓淌过,水流中隐隐看到枯黄的落叶,水流潺潺,空气都从浓重的血腥中变得清新自然。
左治明显呆了一下,跟上我的箫声后,竟然抬头冲我笑了一下。我虽然不能开口,但还是得意地冲他扬了扬眉毛。但也没高兴的太久,就在我停顿喘息的瞬间,左治又将琴曲换成了《采茶》,而这甚至不能称作是一首琴曲,只是闽南流行的一种小调。采茶时节青年男女在山中对歌,词语中充满了挑逗的意味,因此整首曲子也变得十分活泼。
我随着他吹了一小段,之后就将曲子引回到《泛沧浪》上,箫声瑟瑟,琴声婉转,一曲终结。
左治叫了声痛快,台下已响起雷鸣般的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