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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定乾坤(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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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笼罩下的四九城仿佛已经凝固,那种本不属于这~热让人愈发的狂躁,仿佛闷在密不透风的牢笼之中。报时的更鼓有一声没一声的响着,更夫有气无力的呼喊在这个沉寂的城里传出去来远,然后荡漾开来,活生生就是这潭死水中唯一的响动。

在愈发沉闷的空气中,四九城绝对不是一汪死水。

这种看似能闷死人的表象之下,无数的暗流在奔腾汹涌,时时刻刻都在寻找薄弱的环节,随时都可能喷薄而出。随时都能爆发出炙热的熔岩,把这个让人压抑的世界烧的支离破碎。

一双双渴望的眼睛,一个个因为兴奋而显得干涸的嘴唇,都在传达着同一个信息:春雷即将从遥远的天际落下,当第一缕阳光升起的时候,这个世界就要天翻地覆,就要改换容颜……

在这个大变在即的时刻,每个人都是准备,准备做点什么。

邻里之间,街坊之间,都在用眼神无声的传递着某种信息,然后很默契的抄起铁锨或者木棒:在战鼓雷动的那一刻,所有的仇恨和欺凌都会用血来洗刷,所有的侮辱和不公都会爆发出来。

地火在汹涌奔腾,也许只需要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火星,就能让百万人口的四九城彻底燃烧起来。

这一夜,已无人可以入眠,都在期待着某件偶然事情的发生,然后就报复的熊熊大火。

城中残余的旗人也愈发敏感起来,在明显感觉到身前身后都是充满敌意的目光之后,已经感觉到了末日的临近,早早的就是锁死门户,一家老小聚在一起,手里提着可以保命的锐物或者铁棒……

明天,在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赴死军就会攻打城池,这座曾经代表了八旗所有荣耀地都城再也保护不了旗人,转眼就会被攻破。

在城破之前。城里数以百万计地汉人绝对不会束手旁观。几乎可以断定。这些汉人必然会做点什么。无论他们要做什么。几百万双仇恨地眼睛。足以让所有人感到战栗。几百万颗满是仇恨和杀气地心灵。究竟会汇集成怎么样地汪洋大海。已经没有人敢去想象。

城破之后。必然会面临赴死军地血腥报复。对于来不及撤走地旗人。赴死军从来就是采用最激烈最直接地手段——屠杀。

赴死军这么做已经是一种惯例。在很多人还不习惯甚至大肆抨击赴死军这种血腥暴戾做法地时候。反而是旗人最先习惯并且理解了这种做法。

看似确实是太过匪夷所思。细细想来也是再正常不过。以屠杀震慑敌人。动辄屠城地举动本就是旗人最先也经常使用地手段。其中地好处和影响反而得到了旗人地理解。

理解是一码子事情。可真地要接受。绝对是很难地。

现在地京城就是个纸糊地玩意儿。根本就当不得赴死军地一击。而且在赴死军地终究目标面前。李四绝对不会手软。更没有什么顾忌。甚至敢于不惜一切地投入所有兵力。

无论李四怎么做,京城地失守已经是一个必然,无论发生什么样的奇迹都不可能挽回。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投降,才会成为一个最安全也最值得去尝试的事情,也许投降之后,赴死军或许就会网开一面吧。

虽然心底有这种想法,可所有人都知道朝廷不会投降。

也许朝廷还可以凭借仅存的八旗战兵继续撤退,可这些来不及撤走的旗人还有数万之多,他们怎么办?

很多人都清楚自己的最后下场,无论是城中民众地暴动,还是赴死军的屠杀,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因为这个归宿已经注定,左右都是个死而已。

在知道必死地情况下,很多人反而不那么害怕了,而是疯狂的酗酒享乐,把搜刮来地金银财物玉器古玩堆积在一起,然后在这个东西上面哈哈狂笑或者失声痛哭……

也有的人喃喃地祈祷着,期望天上的诸路神灵可以降下一个救苦救难的菩萨,带他们离开这个即将被血腥淹没的城市。

在这个时代,也只有关系到民族之间的战争才是最残酷和最血腥的。因为战斗和屠杀不仅仅局限于战场,更不仅仅是战士之间的争斗。而是两个民族之间最直接的碰撞,无论男女老幼,都是对方屠杀的对象,也的对方建功的对象。只要是非我族类,必然就是其心必异,这种极其极端的做法不仅得到很多人的理解,在运用的时候也能很好的贯彻执行。不分军民,一体格杀,亡族灭种彻底杀光,绝对不是什么骇人听闻的言论。

在旗人们在战栗和恐怖中颤抖的时候,在即将面对屠杀和死亡的时候,似乎还有那么一线生机,这也是最后的希望了,虽然虚无缥缈,终究算是对自己的一种安慰。能够让一个个在恐怖和死亡面前绝望的心灵赶到最后的一个希望。

在南方,在遥远的黄河之畔,有一个满洲人的乌利颜,旗人的救星。

在旗人们面对屠刀和正在遭受屠杀的时候,是这个乌利颜挺身而出,把万万千千已经踏进地狱之门的旗人给拉了回来。

这个人谁也没有见过,但是每一个旗人都听说过——鲁识字。

作为一个旗人,若是不知道鲁识字这个名字,就好像和尚不知道如来道士不知道三清一样,绝对是荒谬到了极致的不可思议。

鲁识字这个名字,曾经让所有包括旗人在内的清人闻之色变。

七杀营这个为贯彻七杀令而存在的组织,其战斗之彪悍和渗透之无孔不入,绝对是清人永远也挥之不去的噩梦,七杀决死兵就是清人的索命厉鬼。而七杀营的营官,七杀决死兵的首领,就是这个鲁识字。

就是这么一个在清人眼中比追命阎罗还要恐怖的人物,就是这个鲁识字,却牺牲了一切,仅仅是为了挽救他的敌人。

这让所有的旗人都无法相信,但是这确实是实实在在地事情。

鲁识字的“英雄壮举”就是两个完全相反的极端,在世人的眼中也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印象。在亿兆汉人眼中,这个鲁识字就是数典忘祖的混蛋,不仅背叛了大帅的栽培,更背叛了自己的民族。至于他断送了自己地前途和声名,完全就是咎由自取,不值得惋惜或者同情,就是再暴打几次也不能解心头之恨,就是把他的两腿一起打断,也是轻的。

经过旗人的口口相送,在提到鲁识字这个名字的时候,必须在这三个字之前冠以乌利颜这个名号,在旗人口中,鲁识字地全称就是乌利颜鲁识字。

疾风知劲草患难见英雄,也只有到了大清国日益衰落而赴死军愈发壮大的时候,鲁识字存在的意义才显得更加珍贵。在这个生死存亡地时刻,乌利颜鲁识字已经从一个人被神化成一个无所不

,也只有他这个传奇一般的人物,才能够抗衡李星。

就同李四之对旗人的压力一样,鲁识字则是旗人心中地救世主。

也许,或者,可能,乌利颜鲁识字会再一次拯救旗人,虽然这个完全不可能实现的想法显得万分荒谬,可旗人们不得不把希望寄托在这里。在赴死军举起屠刀的时候,或许乌利颜的名字,这个在赴死军中闪耀一时的三个字,或许能够阻止杀戮的发生。

很多地旗人人家都想方设法的鲁识字这三个字当作护身符,早早地就请人书写好了,藏在贴身之处。虽然心里很清楚这个护身符不可能真正的挡住赴死军地叉子,依旧是一厢情愿的把把这个护身符贴身带着,就是死了之后也能得到乌利颜地照顾,或许真的可以消除生前的种种罪孽,不至于沦落到地狱之中……

这一夜,显得如此漫长。

在渴望与焦虑之中,在报复和恐惧当中,这一个不平凡的夜晚竟然平平安安的渡过了。

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当清晨第一偻阳光射进窗口的时候,无论是旗人还是汉人,都惊奇的发现这个注定会发生什么的夜晚竟然如此平静。

可所有都知道,平静不可能持续下去,也许在下一个瞬间,血色就会笼罩这个城市。

虽然内部的暴动没有发生,可悬在旗人心中的石头反而挂的更高。暂时没有发生不代表真的不会发生,在酝酿更久之后的风雷也会更加狂暴。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赴死军的战鼓雷动,密集的火炮开始怒吼。

在一瞬间,赴死军把火力的威力全部展现出来,虽然人们看不到城头上打的究竟如何激烈,可一听到连绵不绝密集如雨的火炮轰鸣,就知道这将是一场让乾坤逆转山河色变的大战。

赴死军说过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绝对不可以更改,在正式开始攻城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不再接受任何形势的投降,即便是无条件投降也不行。

程子栋也算是久经战阵的宿将了,大大小小的战斗经历过不少,从普通的叉子兵一直到现在的方面统帅,几乎是伴随着赴死军的每一次战斗成长起来,却从来没有象今天这么紧张过。

是紧张还是兴奋,还是其他什么样的感情,程子栋自己也说不清楚了。

京城的防御力量在赴死军的绝对实力面前,几乎就是纸糊的一样,即便是这种城高池深的都城,程子栋也有百分之一千的把握在一个昼夜之内结束战斗。

“无论老幼,无论男女,一体格杀,不杀尽鞑子,绝不收刀。”

“此为我赴死军最后之决战,火力全开,兵力全上,不留任何预备力量。”

在一口气发布出几道绝死攻击的命令之后,程子栋也祭起赴死军最大的法宝:“传大帅亲口命令,此一战关乎我赴死军所有的荣耀,关乎国家民族的气运消长。定要打出赴死军的威风,让任何外族想起今日之战,都要恐惧五百年……”

“犹豫不前者,斩。”

“心慈手软者,斩。”

这绝对不仅仅是赴死军和鞑子之间的最后一战,也是收复国都的战斗。此战之后,不管后世出现什么样的精锐强军,都不可能再和赴死军的功勋相提并论,都不可能再复制出赴死军今日地荣耀,赴死军的地位永远坚不可撼。这一战的光辉和荣耀,足以写进史书,足以让每一个参与其中的战士和他们的子孙骄傲几辈子。

“我的亲爹,我的亲娘,我的亲亲祖宗,老子来了,炮营到了,”符二瞎子也收起了平日里那种上蹿下跳地骡子神色,激动的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细小的几乎看不到的眼睛里满是水光:“打国都,杀鞑子,最后一战了,我把他个亲母亲的,给我轰,轰……”

炮营地士卒卯足的不仅是身上的力道,还有身为赴死军战士地那种荣耀。光复国都这种壮举,八辈子被碰上一回也就奢侈的事情,今天亲身参与了,足以让一个个渺小的人物成为留名青史的大英雄,足以让后世子孙念叨几百年,足以让底下地列祖列宗为之颤抖。

二十六门神威铜炮和整整十门红衣大炮在一瞬间就开足了,一下子就把城头上的垛口打的砖石横飞。在和清军大炮对射的同时,掩护着步兵弓箭手和小铁炮疯狂前进。

两百多门四百斤小铁炮在大炮的掩护之下进入射程,炮营士卒已经疯狂,抽刀就砍断了挽马的皮索子,冒着敌人如雨而下地炮石就裂开了炮兵矩阵……

“来吧,来吧,鞑子,你们来吧!”素来就喜欢大嚷大叫的符二瞎子反而少了平日里地那种叫骂,声调变得自己都听不出来,仿佛全身所有的热血和精神都装填进了炮筒子里,灵魂或者是叫做人气儿地那种东西也装填了进去。

“开炮——”符二瞎子手中的红旗落下,从心肺之中挤出地声音好像是野兽在鸣一般。

这种射程极近,威力也绝对算不上很大的小铁炮是如此之多,一旦进入射程之内,就足以覆盖一面。

以往炸雷一般的炮声似乎都听不见了,只感觉到脚下的地面剧烈震颤一下而已。

城头似乎猛然刮起旋风一般,破碎的砖瓦和横飞的血肉立刻升腾起来,弥漫成一股诡异而又艳丽的雾气一样的东西,遮蔽了人们的视线。

“开炮!给我压住鞑子,让鞑子知道咱们炮营的厉害,让天下人知道咱们炮营的威风……”与其说是在指挥,还不如说是宣泄,符二瞎子已经控制不了节奏。

箭矢端得如雨,也不晓得究竟有多少箭矢飞上城头,已经不必再顾忌什么储备和数量,地支营的士卒完全就是用热血和热情在宣泄。

如果说曾经投降过鞑子就是这辈子最大的错误,那么现在,就是改正这个错误洗刷以前耻辱的时候,光复国都,与鞑子决战,就是地支营最大的目标。

无论以前做过什么,也不管以前做错了什么,这一战之后,剩下就是只有骄傲和荣光。

刀牌手甚至不用再刻意的护卫住身后的弓箭手,因为鞑子布置的防御力量显然不能对赴死军构成很大威胁,在占据绝对优势的时候,进攻,也只剩下进攻了。

火铳营的何钧力素来就以冷静著称,那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沉稳,那种让人赶到恐惧的冷静显然也走了调。在经过几轮有秩序的射击之后,何钧力已经觉察到敌人的防御和反击的软弱苍白,立刻就放弃了以往的沉稳,也放弃了火铳兵打击的连续性,把二段射击法也抛弃了,率领火铳兵直接前进:

“全体齐射,前进——”

“齐射,前进……”

火铳营以前所未有的速递前进,

进的速度在何钧力这种精密的匠人指挥方式当中,|L致命的禁忌,可此时此刻,已经不需要秩序了,只需要打击,再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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