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 火中取栗 (上)(1 / 2)
点头哈腰、打躬作揖段爷手里头提着两盒不知道打哪儿踅摸来的点心趁着天刚傍黑、街上行人稀少的档口摸到了戴爷住着的那处宅子迎着门房出来的那半老头子笑得见牙不见眼地低声叫道:“徐爷我这儿给您请安来了”
冷着一张脸从门房里迎出来的半老头子压根都没瞧凑到了自个儿眼面前的段爷反倒是抬眼朝着段爷身后空落落的街面上扫视了片刻方才梗着脖子朝段爷低声说道:“段爷这地界您既然是知道了没啥要紧事也就甭来免得咱们两下不便!今儿来啥事?”
估摸着是在四九城里头一回见着这么横的门房段爷心里头编排好的片儿汤话顿时卡在了喉咙口僵着身子老半天方才强笑着朝那半老头子再打了一拱手:“徐爷我这心里头哪儿就能掂量不出来个轻重缓急?今儿上门来求见戴爷那是当真有要紧的事由要跟戴爷商量呢!”
再次朝着段爷身后空落落的街面上打量了几眼老徐这才慢慢侧转了身子背在身后的一双巴掌也慢悠悠拢到了身前低沉着嗓门朝段爷说道:“段爷劳驾您搁门房坐一会儿!”
忙不迭地答应一声段爷就像是个四九城里叫主家打发出去给贵人送拜客帖子的碎催一般垫着小碎步遛达着进了门房小心翼翼地在门房中的长条凳子上沾了半边屁股静静地候着门房老徐替自己通传。差不离在门房中等了有一碗茶的功夫。成天价冷着一张脸的老徐丁点动静都不带地从院子里走了出来远远地隔着窗户朝坐在门房中的段爷招了招手。
哈腰耸肩地朝着老徐一点头。段爷慌忙快步走出了门房低着脑袋瞅着自个儿的脚尖跟在门房老徐身后朝院子里刚亮起了灯光的正屋走去。
打从上回来戴爷这儿拜门子的时候段爷就偷眼打量过这瞧着算不上太大的院子。且都不论院子里来来往往走动着、打扮成花匠、下人的几条壮棒汉子只说这院子里横七竖八摆着、显得毫无章法由来的几块卧牛石段爷心里头就跟明镜似的——但凡是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来撞戴爷这处窑口怕是人刚进门就得叫藏身在这几块卧牛石后的壮棒汉子拿硬火家什打将出去这也就更不提院子里两座摆明了能藏人护身、如同碉楼暗堡一般的假山石了
搁在江湖规矩中来说。在这样戒备森严的窑口中行走能不多瞧就千万别抬眼这才能不招人揣度猜疑免得叫人生出来灭口守密的心思。更何况这窑口还是同志社里设在四九城中的暗窑
这些位爷可是从来都不拿人命当回事的主儿啊!
一路眼观鼻鼻观心地走到了正屋门前才等得门房老徐伸手一挑厚厚的门帘。段爷立马便冲着端坐在书案后、阴沉着面孔的戴爷深深一揖:“戴爷我今儿可又来叨扰您了”
爱理不理地看着在门口朝自己作揖的段爷坐在书案后的戴爷阴沉着面孔哼了半声、算是答应过了段爷的殷勤客套这才涩声朝哈着腰走进屋里的段爷说道:“段爷我这儿事忙没闲工夫说旁的。您有啥事儿痛快说了吧?”
伸手把提着的点心盒子朝戴爷面前的书案上一搁段爷压根也都不敢说那些个场面上的片儿汤话陪着小心朝面色阴沉的戴爷说道:“戴爷您手底下兄弟搁在四九城里这两回响枪的事由上折损了不少吧?怕是您这些日子口儿也得拘着手底下兄弟别太显山露水?可我私底下琢磨着。您这同志社的不少事由也不能不办?因此上我琢磨着这事儿还是得尽快有个了局。所以我这才冒失上门想要跟您商量个办法出来”
乜斜着眼睛戴爷冷笑着看向了书案前哈腰站着的段爷:“段爷既然您今儿都能这么撞上门来怕是您心里头已然是有了准定的主意?”
忙不迭地一点头段爷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戴爷眼面前那些个随手找俩碎催顶雷的路数怕是已然行不通了!我琢磨着您这儿可还真得出点血?”
“怎么说?”
“我可也不知道我琢磨得对不对——您同志社手里头该是攥着不少四九城中要紧人物的关节打从这里头挑拣出一个跟您诸位扯得上瓜蔓、可撂出去了也不心疼的主儿扛事差不离在官面上也就能把事儿了了!只要是四九城中官面上诸位爷不再追究那这事儿不出三五天也就再没人提您诸位不也就能在四九城中方便行事了么?”
眼睛里骤然闪过了一丝寒光戴爷冷笑着看向了满脸恭顺神色的段爷:“嗬段爷您可真是替我们同志社打的好主意?叫我同志社出人顶雷?您也仔细琢磨琢磨——这买卖家都得是有买有卖方成生意更何况响枪见血的事由难不成就是我同志社一家闹出来的幺蛾子?”
看着戴爷眼中闪过的寒光段爷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噤慌忙朝着戴爷摆手说道:“这事儿自然是没这么简便更不能叫您同志社一家吃亏不是?我今儿在戴爷您跟前打一保票——只要是您能应承了我这法子弄出来一个够分量顶雷的主儿那跟您同志社不对付的人物那边也得依样画葫芦的出来这么一拨人物!到时候场面上给谁看了这响枪见血的事儿都得是有来龙、有去脉何处因、哪里果一清二楚、明明白白!”
嘴里头絮絮叨叨说着话段爷一双小眼睛倒也没忘了仔细打量戴爷脸上的神色。眼瞅着戴爷脸上阴冷神色渐渐有些松动。段爷用力咽了口唾沫扯着干涩的嗓子朝戴爷低声说道:“戴爷。我这儿跟您说句不知深浅的话您听了要不顺耳您就自当是我姓段的满嘴喷粪——要论起您这同志社在四九城里办的各样事由那从来都丁是丁卯是卯眼里揉不得沙子!可话还得说回来您这同志社哪怕就好比当年的锦衣卫、粘杆处能御前行走、先斩后奏。那可也扛不过一个那戏词儿里头说的、和光同尘、事缓则圆的道理不是?”抬眼看了看垂手站在屋子一角、微闭着眼睛就像是睡着了似的门房老徐戴爷沉吟片刻缓缓地伸手朝着站在书案前的段爷做了个肃客的手势:“段爷您坐下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