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余波(1 / 2)
父亲死后李存勖的情绪一度很低沉。但过了几个月各种哀愁渐渐淡去他又觉得无聊了。
特别是近几日兄长李落落请了一堆僧人到家中准备做法事更是让他烦闷不已。
「汝父罪重非汝一人奈何。当须十方众僧威神之力……」
「还需供养十方大德。」
僧众们说个不停李存勖怒火万丈几乎要提刀来问问这些秃驴你们的「十方众僧威神之力」可挡得住我一刀?
不过他忍住了悄悄出了门不想再受这鸟气。
大街上人来人往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宁静。李存勖甚至看到不少军士在闲逛看他们的装束应该都是铁林军的人。
这些武人面有得色或许他们自认为是晋阳的征服者吧。
铁林军武士还算规矩吃饭给钱不强掳民女也不打人——至少他没听说。
各坊百姓一开始还是挺畏惧的。毕竟乾符末年的时候河南诸镇兵马汇于晋阳的乱象他们可是受够了。但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后发现这些兵的军纪还行花钱也大手大脚顿时消除了不少疑虑。
李存勖看了一会心中已经了然:河东上下可能已经接受被占领的事实了。
「唉!」他进了间酒家随意点了几个酒菜。
下意识一摸腰间还好带钱了。
尴尬的是还是妻子给的他现在没有官职在身没有俸禄——不对驸马都尉也是官啊为何至今没领到俸禄?好像有点问题。
酒家内人满为患且多是外地口音。看他们装束好像都是外州使者的随从。
「使者」们是官应该四处活动去了。贺宅一天到晚官员进出不停都是排着队向圣人汇报外州情况的。
如果去不了贺宅也可以去安元信的府邸。中书侍郎陈诚就住在那里一样门庭若市。
坊间传闻陈侍郎收到的礼物有十几车那么多也不知真假。
「听闻王镕死了。」
「怎么死的?」
「来晋阳的半路上自杀。」
「这……怎么会自杀呢?没人看守吗?」
「可能是默许他自杀的吧。」
「这可真是……北地最后一个节度使也死了。王镕的资历其实挺老的与圣人也是同一批当节度使的就这么死了……」
「沙场无情啊。」
食客们一边大快朵颐一边说个不停。
李存勖也端起酒杯稍一停顿然后一饮而尽仿佛在敬王镕一样。
他对这个人没什么坏印象甚至可以说观感不错。
王镕本身也会做人。
李匡威帮助过他王镕在镇州给他建新宅并把小妾派过去服侍以父礼事之。
梁、晋两藩也收过他不少财货。对于散财童子没人不喜欢。
及至后来河北大乱王镕也尽心竭力帮助其他藩镇战斗到了最后一刻——无论情愿还是不情愿。
这就是命啊没办法。
「现在就剩个张万进了吧?」
「张万进失算了。他本以为振臂一呼河东四处皆应但邵——今上太老辣了以治丧为名用大义压人让大部分武夫不愿造反。这一治丧就是五个月时间再多的叛乱也给平了。」
「其实响应的人真不少。石绍雍、杨元翰、安仁枢、安元信甚至还有叫不上名字那几个岚石、泽潞、太原、朔州处处皆反但还是势单力孤了一些陆续被平定了。」
「周德威这次是撞大运了。先斩石州刺史安仁枢再破石绍雍乱军这会又围
攻潞州张万进这几大功劳下来前程似锦啊。」
「以前晋人多夸周德威现在多唾骂之他为了富贵也是把老兄弟们往死里整了。」
「这个——换我我也这么干。」
「哈哈!」
李存勖又喝了一口闷酒。
他的出身是改不了的。即便已经是驸马也改不了他河东出身的事实。看到晋人内部如此互相残杀心中自然不痛快。
周阳五其实是个厚道人唉。
「你们再揶揄周德威又能把他怎样?」酒肆外进来一人操着江汉口音只见他四处扫了扫然后径直走到李存勖旁边坐了下来扭过头去对另外一拨人笑骂道:「我刚从天井关北上过潞州之时见城头已经换了旗啦。」
「什么?潞州没了?」
「张万进降了?」
「这么快?莫不是招抚了?」
「潞州也是坚城厅前黄甲军亦非弱旅怎么就败了呢?」此人笑了笑吩咐店家给他上酒菜然后说道:「我亦是道听途说保不得真。张万进知守下去必死于夜间率军突围为流矢所伤落马。岢岚军武夫将其擒获押至周德威面前万进泪流满面不求饶只求速死。德威陪他喝了一盅酒斩于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