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长安谁人不识君(2 / 2)
心下却更是担心,如果王烈如此态度,去了众军,那中领军统领胡崧忍耐不住,与他发生冲突,最后倒霉的还是自己。
王烈却不管他如何胡思乱想,哈哈一笑:“前边带路吧,宋将军,怎么,还舍不得这一顿饭钱?”
宋南却连忙应喏,上马带着王烈等八百人前往中军军营,心中却是对王烈的胆色十分钦佩。
这边王烈随宋南而去,那边长安城的各个势力很快就接到了消息,有人惊讶,有人不屑,更有人准备看笑话。
王烈虽然是刚入长安城,可自从他度过黄河,出现在京兆郡的范围内,关于他行军的动向、安排等各种情报,就源源不断的传到长安城内。
包括他在大荔县与北宫纯交好,驻扎了数日,也都为各个势力所知。
众人对王烈这一路的行为自然是褒贬不一,而前几日王烈人虽未到长安,却早已经名满长安,至少在大晋的官方,没有谁不知道有这么一个狂妄少年正一路行来。
此刻,在长安尚书府中,大晋尚书、左仆射麹(qu)允、卫将军索琳和司徒梁芬三人正在灯下私语。
三人中,麴允和索琳都是雍凉本地的世家豪强出身,梁芬却是虽司马邺从洛阳迁来,但都是司马邺十分信任的重臣。
“幽州长史王烈,于申时入城,旋即和守城中军校尉张昌发生冲突,以一百五十名狂澜军骑士,击败对手六百人,自身无一折损;随后被中军裨将宋南带去中军军营处置……”
三人看着手下刚刚送来的情报,表情各异。
尚书麴允却是笑道:“王烈此子性格还真是暴烈,刚入城就敢和众军互殴,想那中领军胡崧为人鄙薄,岂能不和王烈翻脸?”
卫将军索琳却笑道:“做人就该快意恩仇,此子今日所为却深合我心,胡崧那厮虽善战,但嫉贤妒能,早晚是我大晋祸害,王烈若能和他对上,对我们也是有利。”
索琳年轻时曾为兄报仇,连杀三十七人,也是一个勇武之人,所以才觉得王烈这样的举动很合胃口。
而且中军,尤其是那些城卫军的口碑一向不佳,在长安城甚至流传“强盗无妨,众军猖狂”的童谣。
麴允却摇摇头:“巨秀兄,我话是这么说,但将军难道真以为王烈是冲动之辈么?”
索琳奇道:“那麴尚书还说他性格暴烈,如此岂不是自相矛盾?”
麴允叹道:“他性格暴烈不假,可就怕是有意而为,做给我们这些人看,他初入长安,无依无靠,恐怕是不肯为我们这些人所用,所以才故意表明忠君爱国的态度,你没听他说么‘狂澜军上下匡扶晋室,收复中原’,他的心思可是不小啊,此次来怕也是为自己和狂澜军博取声誉。”
索琳却道:“王烈若肯为我们所用,我们就助他一臂之力;如果他不识抬举,甚至敢投靠司马保,那就不能让他安稳走出长安。至少要让他有家难回。”
说完,却转向司徒梁芬道:“司徒大人可有建议?”
梁芬沉默片刻道:“王烈此子心思深沉,不可轻觑,可拉拢,不可压制。”
索琳不满道:“司徒大人,你怎么也算是国公,这等大事却只说出这样的见解,难道不想与我们知会么?”
梁芬有两女,长女梁壁嫁给了晋怀帝司马炽为妻,后来还被立为皇后,虽然晋怀帝身死,他怎么也算是皇亲国戚,深得司马邺信任,但因为手上没有什么兵马,却被索琳轻视。
而且梁芬这个司徒属于夹在麴允、索琳和南阳王司马保等各方势力中间,从不明确表明支持谁,一直为索琳不喜。
梁芬听了,也不恼怒,淡淡道:“老夫年迈,一看到敢打敢冲的年轻人就觉得不能小觑,所以卫将军万勿对老夫不满;对了,我那婆娘在家里熬了参汤给我,再不会去该凉了,尚书大人、卫将军大人,你们都为国事操劳,也要早些休息还好,老夫先行告退。”
说完慢慢起身,转身离开。
见梁芬走出屋子,索琳暗骂一声:“老滑头。”
然后转向麴允:“麴大人,现在王烈去了胡崧的中军军营,我们该当如何?”
麴允,这个像是一个乡下财主,躲过尚书形象的中年男子忽然笑道:“不急,胡崧虽豪勇,但不过是南阳王麾下的一只走狗,等南阳王出手的时候,我们再动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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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大晋长安城中军军营中军统领大帐前,大晋中军领军统领,镇军将军胡崧正冷眼看着面前的王烈。
王烈见胡崧如此看他,却也是冷眼相对,一言不发,一副傲气十足的模样。
此刻,四周已经站满中军士兵,火把通名,刀枪出鞘,虎视眈眈的看着王烈等人。
一旁的裨将宋南也已经的是汗如雨下,看看王烈,又看看胡崧,忽然开口调和道:“王……王将军,这位是我们的统领,镇军将军胡崧胡大人,你……你还拜见么?”
按照级别,这胡崧的中领军(中领军统领的简称,也是官职名称)实际要要归索琳的卫将军管辖,通俗的比喻下就是索琳是卫戍司令,胡崧是军长,但这个官职却不小,是三品。
而且,胡崧的镇军将军的衔位,也是实打实的三品大员,所以这胡崧其实是长安一中,仅次于索琳卫将军的实权将军。
而王烈的破虏将军不过是五品的将军衔,就算是幽州右长史也不过是四品。
因此,王烈向胡崧敬礼也是应当,但如此情况下,胡崧让手下众军刀枪相对,却明显是要给王烈一个下马威,王烈若此刻屈服,那传出去,王烈在长安的形象将会一落千丈。
而且,王烈今日却故意要做一把满不懂的狂徒,让长安城里那些暗中窥探的各方势力首领瞧瞧,他王烈其实并不可怕,而是一个冲动的家伙。
宋南劝说他拜见胡崧,王烈就像没听见一样,一动不动。
胡崧一看,冷哼一声,随着他这一声冷哼,四周中军大吼一声:“大胆,还不速速拜见统领”
然后却是刀枪一抬,指向王烈等人。
似乎只要王烈不答应,下一刻就会刀剑相向。
王烈忽然一咧嘴,笑道:“这里流行比谁的嗓门大么?那好,就叫你们见识下,儿郎们,吼起来——”
这一嗓子出口,八百人在苏良和北宫纯的带领下,猛的吼道:“幽州狂澜军,为宵小欺辱,请镇军将军做主”
声音之大,却完全盖过了近万人的中军。
胡崧气得脸色一变,但转瞬却笑了起来。
不是他不恼火,也不是他不想收拾王烈,特此刻恨不得扑上去掐住王烈的脖子,质问他为何如此无礼。
可王烈早不是当日的那个无名小卒,身上不但顶着大晋大将军刘琨亲传弟子的名头,亦是鲜卑可汗拓跋郁律的结拜兄弟,更是一州长史,一军之长。
任谁都知道,得罪了王烈,就等于得罪了刘琨和王浚,也得罪了鲜卑上下十余万骑兵,若王烈在北地出了意外,那刘琨和拓跋鲜卑就可能再不会帮助朝廷牵制刘聪和石勒,甚至幽州的狂澜军会直接倒向匈奴汉国。
那时候,去年年底匈奴汉国大司马刘曜陈兵十余万在黄河岸边,准备攻打长安的景象就会再次出现。
不用说什么维持手中的权利,到时候恐怕连命都保不住了。
而王烈的勇武更是随着石勒的战败,和石勒手下大将先后的死伤而传遍各地,就算胡崧想动手,也要考虑下,如果引起王烈反弹,自己这些中看不中用的中军还能剩下多少。
胡崧强压怒火,却笑道:“原来是王将军,这是怎么说的,刚来长安,我本来想去迎接你的,没想到就让不懂事的手下惹恼了你。”
王烈嘿嘿一笑:“手下不懂事无妨,只要胡将军您懂礼明法就可以。”
王烈话语处处机锋,噎的胡崧差点背过气去。
王烈才不在乎胡崧现在怎么想,他就是要借这个机会,让自己“暴烈”传遍长安,既然某些人想先给他一个下马威,那么王烈并不介意反过来给这些不长眼睛的家伙一个下马威。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