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9章 冰释(1 / 2)
一栋简致的宅院内沈安彤正在房间里收拾行李。
将常用衣物一股脑的塞进皮箱动作麻利却毫无感情。
直到背后有脚步声响起沈安彤的动作才略微一顿余光一转带有些期待的瞟了过去。但在看到跨入门槛、那对踏着精工绣花鞋的双足时她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不易察觉的收回了视线。
“爹不会来送我对吧没事我都习惯了。”
当初离开培训班的时候也同样没有人来接她。她一个人站在大门口看着那些被父母当宝贝一样接回去的同学听着身边一声声的嘘寒问暖心底有种淡淡的酸涩。
同样是经历了一段地狱生活同样是一次次的险死还生她也很累了很需要有人呵护。但是终究没有这样一个人。
叶朔走之前问过她需不需要他送自己回家被她婉拒了。
后来下雨了她撑起了伞一直等了很久才在意料之内的失望中迈出了脚步。
为免母亲担心她最初就隐瞒了报名培训班的事知道的人就只有父亲但他却并不会来接自己。
虽然对父亲来说自己的地位已经从当初那个无用的庶女成为了值得他骄傲的孩子但说到底她就像一颗精美的钻石正是因为表面的华美才让他乐于向旁人炫耀。如果她流露出脆弱的一面就如钻石蒙上了瑕疵也就不再具备收藏的价值了。
此时缓步迈入的是一位面容温和的中年美妇。华贵的衣衫依旧遮不住眉眼间的愁绪。妆容素雅与这金碧辉煌的宅院有些微妙的相违。
“今天你姐姐就要出嫁了你爹手边有很多事要忙你也要理解他。”妇人叹息一声轻如自语。
沈安彤手中折叠到一半的衣服骤然滑落:“怎么定得这么急?”
沈母叹息着摇了摇头:“你也知道你爹最近的生意周转不灵他一直都想巴结两湖商会。现在终于有了机会曹会长家要给独生儿子讨一房媳妇你爹就抓住了这个机会……曹会长如今可是两湖商会的第一把手如果两家联姻将来在商场上他一定也会多多照应的。”
“唉你姐姐跟你的年纪也差不多。你还在可以奋斗的时候她却已经要早早的嫁人了。有时想想还真是令人唏嘘。”
“怎么会这样……”沈安彤忽然感到心中空落落的连自己也不知这莫名的忧伤是从何而起“那大娘也没说什么吗?她不是一向最疼姐姐了么?”
沈母叹道:“她现在在这个家地位就像咱们母女当初一样哪有什么话语权呢。哭当然是哭过闹也闹过可是又有什么用?你爹他一向都是说一不二的何况这次又事关商场只是可怜了知初那孩子……”
沈安彤又是好一阵子怔怔无言。当初大娘和姐姐在这个家里一手遮天是自己用尽了手段在父亲面前争取表现才扭转了自己和母亲的地位。如若不然现在为商场联姻而嫁人的就该是自己了。
明明已经改变了命运看到大娘母女落难自己也一直都很开心现在就更应该幸灾乐祸才是……但为什么她忽然感到心里堵得慌?
“安彤啊你能不能晚走几天”沈母踌躇半晌试探着问道“至少先等参加过你姐姐的婚礼?”
沈安彤咬了咬嘴唇重新捡起手边的衣服借着整理行李的动作压制了心底的混乱思绪。
“我已经报名了天圣国的培训班这两天就开课再晚就来不及了。”
似是觉出语气太过冷淡沈安彤停顿了一下转身给了母亲一个拥抱“娘你照顾好自己。”
“那在走之前你会去看看你姐姐吗?”沈母随后又问道。
沈安彤双眸低垂纤长的睫毛垂落下一片阴影。
“再说吧。”
……
转过几重回廊树影依稀好似隔绝了两个不同的世界。
一间古色古香的厢房内各处都悬挂着大红的彩带喜庆的气氛随处可见。
一位披着嫁衣的女子坐在妆台前保持着优美的笑容正自对镜梳妆。
华衣裹身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三千青丝用发带束起头插蝴蝶钗一缕青丝垂在胸前薄施粉黛只增颜色。
雅致的玉颜上画着清淡的梅花妆原本殊璃清丽的脸蛋上褪却了稚嫩的青涩显现出了丝丝妩媚。
放下手中的胭脂看着描画后的红唇以及镜中悄然现出的另一道身影红衣女子淡淡一笑。
“安彤你来了。”
将半束长发撩起轻搭在手边她似乎真的在仔细欣赏镜中的自己。
“你看我这么打扮好看么?”
沈安彤的目光变了变几缕阴影如同天边的乌云散而复聚。
“姐事情真的没有转圜余地了么?”
“你可以反抗啊……可以离家出走!再不行的话……我帮你去劝劝爹?”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提出这些荒谬的意见。甚至她会来这一趟本身就很荒谬!
红衣女子沈知初又是婉转一笑。不知从何时起她的声音不再如幼年时的尖锐而是一种有着成熟风韵的沧桑。
“安彤我时常在想我们的命运就像调换了过来。以前的我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而现在我连自己的婚事都无法做主。上天翻云覆雨上演的好一场大戏——”
“不过不得不承认”她微笑着转过头“你比我有手腕。”
沈安彤的目光又是一黯张了张口想要辩解什么。沈知初见状反而是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你别误会我这么说并不是在责怪你。我也想通了人呢并不是完全靠身世决定命运的。论出身我是正房嫡女最后又怎样还不是输给了你这个可怜巴巴的庶女么?”
“世人都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其实仅仅会哭是没用的你还要懂得讨人喜欢……”她深深的凝视着沈安彤“就像你这样。”
沈安彤无言以对。的确是她用尽手段察言观色左右逢源把自己变成了一个讨人喜欢的孩子。然后只要她梨花带雨稍稍影射几句就可以达到打击大娘母女的目的。这些年她一直都在这样做。
是自己一步步抢走了她的人生现在她更是在替自己出嫁。
“我只是想要保护自己我并没有想伤害你。”
沈安彤苍白的辩解着。她突然发现自己那“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能力好像一下子失去了效用。她当然可以继续假哭继续装可怜说着自己是多么无辜但在那块镜子面前她觉得自己的一切表演都无法遁形。
那面镜子里映照出两个人比花轿的女子。一个青春年少一个妆容妩媚却已是那般沧桑。这都是自己的罪。
是啊她的出发点一直都只是保护自己。但在保护自己的过程中她又伤害了多少人呢……
沈知初顺着她的视线同样凝视着铜镜忽又展颜一笑。
“不说这个了。对了安彤你谈恋爱了么?”
沈安彤一惊这一回可比先前更加窘迫:“你怎么知道?”沈知初一手轻支着下颚从镜中打量着她似乎在品评一件艺术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