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大叶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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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十年代厦门大学校园里,种植了很多大叶桉。它与凤凰木、番石榴、白玉兰和龙眼树,堪称园中树木的五虎将,共筑校园纵横交错的常绿景观。大叶桉不是果树,当然不如番石榴和龙眼来得诱人;大叶桉虽会开花,小小的白花远不如凤凰红火,也不如玉兰香气袭人;然而大叶桉带给我童年的回忆却多于其他树种,因为它浑身都是特点。
大叶桉的树皮干燥,色如肉松,厚而松软,布满沟痕,用手指都可以轻易地抠下一块块来。大叶桉的叶子叶面大,光亮而柔滑,且叶厚色碧,可以很轻易地撕成一架绿“飞机”,轻轻一掷,在儿时的天空中晃晃悠悠地飞上两三米。手指因而染上了叶汁,那股不难闻的气息会久久地藏在指甲里。最妙的是它开花的时候,花芯一爆开,就会把花蕾上戴的小帽子顶落,一时间树上的蜜蜂嘤嘤嗡嗡,树下撒满蕾帽的星星点点。那年父亲被打成“右派”,小小的我一夜间竟也孤独了起来,失落在地上的大叶桉蕾帽成了我最好的朋友,它的形状象个小漏斗,只是漏斗的小嘴端呈针状。先将其照在鼻尖上,对着镜子作个小鬼脸,可惜这蕾帽太小,照不住,一颤就落了下来。我又一一将其套在五指上,就象《小木偶奇遇记》里老妖婆的黑手,这下得心应手了,张牙舞爪几下。还有另一种玩法,拿剪刀剪去针状的一端,蕾帽成了碗状,碗底有个针孔,再拿针线,将小碗们逐一串起,最后终成金黄色的一串。但这一串显然有资产阶级小姐的味道,又有违我小男子汉的形象,很快就放弃了。
那时国光楼家家矮矮的院墙外都依偎着株株大叶桉,院墙内种植的葡萄呀丝瓜呀无不争相爬上树去,挂果的挂果,挂瓜的挂瓜,孩儿们上树就顺理成章了,大人们充其量只能在树下无奈地唠叨“要小心呀,要小心呀”的。我家的那株葡萄是楼区最先种下的,早早把一棵大叶桉上上下下披挂得面目全非,特别是盛夏,葡萄有恃无恐,微斜的大叶桉象悬挂着葡萄藤叶的大旗杆。我跨坐在树叉上,脚蹬叶藤如蹬马鞍,然后左右开弓,挑食发紫的葡萄,快活得好似花果山的孙猴子一般。那葡萄酸甜的果香中略带几丝桉树味,独特口味举世无双。有的小伙伴挡不住着葡萄的诱惑,向我这个“小右派”靠拢,于是天然的酸甜化解了人为的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