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心酸史（抓虫）（2 / 2）
贺兰致行对自己情况有个清晰评估：自身素质应该是不错，家世不算名门，却也不坏，要拜上个名师并不难，根本不用去哄骗小孩走歪门邪道。
可连着不搭理人家，这团子不会哭吧？
贺兰致行有些头疼，想起那只自家堂弟，他只能期望着团子不是个泪包。
秦流萤当然不是个泪包，见再三地抛出橄榄枝小少年都不接，除了有些气恼，细细想了想，倒觉得人家有些骨气。
不由多看了他一眼。
这时候，一个老头倒追了出来，看着打扮倒像是管家一类人，过来就把团子抱了起来，“小公子怎么还这儿呢，也不看看下雨了。”
团子任他一路抱进去也多说话。
贺兰少年松了口气，想着，这倒是个安静孩子。实是被他家堂弟荼毒惨了，少年身心俱疲，对于团子只有一条评判标准：只要不哭不闹、不来事儿，都是好孩子。
这一评判标准，显然让他吃了一辈子亏，不哭不闹倒也算应了，可要说不会来事儿……少年注定要被这个他还未相识表妹折腾一辈子。
现他只觉得这小孩实是伶俐又安静，好孩子当如是。又想起团子粉嫩雪白脸蛋，带着好奇却恬淡眼睛，唇红齿白——难怪团子这种生物会成为老年女性大杀器。
这样胡乱地想着，不多时程家人倒引他进去了。
引路人说道，“老爷刚从宫里回来，小郎君来拜访，可带了所作文章？”
“是，带了几篇平日所作。”然后，贺兰致行又用极亲和态度套问出了程劲家庭情况和弟子，“只恐我作得实不好，让先生生气。这一路上，倒不曾看见先生其他弟子？”
少小就挑起家庭重担贺兰小少年，有着迷惑性外表：即让人觉得清秀顺眼。已经识到人情世故，哪怕对下人也客气平易近人，倒是很博人好感。
这位引路大哥就真一五一十和他说了，程家有几口人，有多少弟子，谁谁是得意门生之类情况。
故而等见到程劲时候，贺兰致行已经对程府内中人员关系有了个初步了解。
有了这个垫底，他也就能不慌不张行礼问好，恭恭敬敬，先是说明自己情况表达来意，又拿出了好不容易求来荐书递上。
程劲接过了荐书，一目十行地扫了下，只说，“我知道了，你有作过什么文章？”
这样草草了事态度，让贺兰致行有些难受，贺兰家是因为出了个魏王太后而旺族，勋贵圈里是个土鳖，清贵世家眼中是瞧不上。要想从世家那些鼻孔朝天“名士”手上求一封荐书，真难如登天。
自己好不容易达成事，对程劲这个层面人来说却是不屑一顾小事，让贺兰少年有些打击，但他又向来会做人，脸上半点情绪未露，恭敬地又呈上自己作业。
其实程劲也不是打击他来，到他这儿求学，非富即贵，但凡是世家出身子弟，带着一两封荐书很容易。这事贺兰致行这儿做是难如登天，世家子弟中荐书这类ffer几乎能人手一份——程老师一点也看不中，这种水分多，谎言多推荐。
程老师是寒门出身，寒门难出士子，如前沿所说，这时代科学文化知识是被世家垄断。他老人家确实是有才能人，可就因为没有个好姓氏，磨破滚打了三十年，还是因为投机投准了，才得以成为魏国国相。就算这样世家那些吃白饭还要嫌他不够清贵，读书做学问只知道“学而优则仕”。
如今他也算混出头了，到他门下拜师人不少，对着世家和寒门一个待遇，只看有没有真能耐。当年世家挤压不知多少他这类寒门子弟，等他稍出头了点，又一群名士吹毛求疵，对着他头顶像要把刚出头土豆给踩下去。当年如此，如今这些世家后辈想走他门路显达，带了“名士”荐书来威压他，程老师一样能不买账。
程老师程劲年龄都可做魏王秦石昌爹了，花白胡子，上了年纪人不是精瘦就是发福，程劲就是精瘦精瘦。看着像是个坏师爷。
其实他也没故意为难贺兰致行。贺兰少年他面前都能是孙辈年纪，看荐书时候跟看废纸似，反倒是看作业热切些。
老头看过了荐书和他作文章，又随口考校起了功课，贺兰致行回答得也确实很不错，看着字写很不错，程劲看着也很满意，不住地微笑点头，然后对贺兰少年说，“天色昏沉近雨，小郎君也趁天时归家，勿让家中长辈记挂。”
贺兰致行有些惊愕，这老头不刚还一直很满意，还一直说他功课好，这后还是让他滚粗……感情刚才那样子是逗他玩儿？
逗人玩儿也不带这样啊，程老师。
虽然有些丧气，贺兰致行修养还是可以，仍然是恭恭敬敬，“那晚辈隔日再来拜会。”
程老师微笑捋须，本来就是精瘦精瘦，唇上也不见得有多少胡子，让人觉得笑得意味深长，“少年人，前途无量。”
年纪轻轻，表情却不外泄，程老师看人很有准头，这人确实是要前途无量了。
贺兰致行却不知道程老师对他还有这么个评价。
毕竟是少年人，虽然当面不表，退出后越发想着不合情理：倒不是说贺兰少年觉得自己条件好到人家不收他为徒就是天理不容——他早被生活磨光了这样锐气，这样脑残又王霸之气侧漏话打死他也说不出。
而是，刚才对话时候，程劲明明是对他各方面都满意……你说吧，如果面试时候一直是压力型，人家不断挑刺儿，自己不断地遇招拆招，到了后人家犹然不满意，那也就认了。前面说了千好万好，到后要兑现时候缩了，连知道是什么状况都难。
想到这里，贺兰致行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毕竟还人家地方，万不能给人以沉不住气影响。
这样想着，却听到屋内一个稚嫩声音响起，“先生为何不收下他呢？”
刚才屋内有幼童吗？
贺兰少年极力地回忆了起来，这声音尖尖，穿透力极强，好像刚才老头边上真站着这么一只萝卜头。恩，是那只团子？
团子问正是他想知道事，还等着答案，却听到屋内一阵叹息，贺兰致行心里一惊，觉得自己评价大概要糟糕了，想听听程劲是怎么说。
千不该，万不该，这种时侯程家下人赶来了。仍旧是刚才大哥，汉子特憨厚地对他说，“没来得及赶上，倒让小郎君久等了。”
贺兰致行脸一红，大哥你嗓门太大了。
听壁脚什么还被当场揭穿，让贺兰致行窘得想逃。只能强自镇定，催眠自己隔着门板里面一定听不见，“也没多久，有劳你了。”
跟着就随家丁走了出去。</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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