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克欲作圣(1 / 2)
“不错,正是高胡子。”滕祥的声音苍老而又清晰:“去年高胡子回河南老家时,皇爷可是真真实实落着泪批下的辞呈,咱当时就在一旁看得清楚。不仅如此,咱还听闻皇爷在潜邸时,就对这高胡子言听计从。”
陈洪此时也明白过来,眼睛亮了起来:“干爹的意思是,设法将高胡子迎回朝中,并以高胡子为咱在皇爷前面说话为交换。以皇爷对他的信重,到时候…….”
滕祥分析道:“正是如此,徐阶对我等内臣不善,多次上疏皇爷抑制中官,而且现在的他为百官之首,权势赫赫,我等亦是只能对其票拟听命从事。如此就算是你想与其结交,他又如何会将你放在眼里。而高胡子就不同了,眼下他正是在不得志的时候,这俗话说的好,‘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若是你真能助其官复原职,在关键之时,他自也能助你一臂之力。”
陈洪想了许久,才道:“可徐阶在朝中一手遮天,如何能迎得回高胡子?皇爷对高胡子如此信重,高胡子致仕也一年了,都未能让他官复原职,咱怎能做得到?”
滕祥笑着道:“那就要看你的手段了,不过有一点你要记得,那就是一定要沉住气,在合适的时候做合适的事,这样方可成事。”
…….
过了一日,张敬修那封《庶吉士储养培训疏》批复了下来,隆庆帝对张居正的票拟估计看都没看,一字不改地批红盖印送至内阁。
众阁臣看过所有奏章之后,即让当值的中书舍人送至午门外的六科值房。接着就分门别类将奏章分至各科,让各科给事中署而颁之。
在审核过的奏章送至翰林院,并抄送至六部时,张敬修正前往慈庆宫为朱翊钧讲解《千字文》。
这日,他是穿着隆庆帝御赐的大红麒麟服来的,显得很是威风。
麒麟服既是朝服,也可作公服,简而言之,就是上朝时可坐穿,平日坐衙视事时也可以穿,不用下朝后脱下更换衣裳十分方便,所以他决定今后就穿着麒麟服坐衙。
冯保一见张敬修这身打扮,不无艳羡地说道:“小张先生可不得了,这才为官一月,便得皇爷赐穿麒麟服,这份圣眷也再无他人了。”
张敬修看了看冯保身上穿着的斗牛服,笑而不语。
冯保见张敬修无意谈天子赐服之事,便也转了话题。
二人闲聊一阵后,朱翊钧在张宏等一众贴身内侍的陪同下,到了殿中。
朱翊钧朝张敬修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道:“张先生,今儿个起得晚了些,故而比往常要晚了些。”
张敬修笑道:“殿下可还未迟到呢,倒是臣总比殿下开得晚。”
朱翊钧有些得意:“还是张先生那自鸣钟好,每日卯时钟声响起,我便准时起身,都不用母妃来叫。母妃对自鸣钟很是喜欢,张师傅可否也让人为母妃做一台自鸣钟?对了,母后那边也要做一台。”
张敬修笑着应下,待时辰到时,就如往常般开始为朱翊钧讲课。
张敬修先是道:“温故而知新,殿下且将上次讲的回顾一下。”
朱翊钧很是听话,认认真真将千字文背到’墨悲丝染,诗赞羔羊’,又将张敬修讲解的释义简单说了一遍。
张敬修听完满意地点头道:“很好,今日继续接着上句讲。”
朱翊钧将《千字文》翻过几页,念道:“景行维贤。”
张敬修微笑着问道:“殿下可知’景行维贤’四字是何意思?”
朱翊钧想了想,答道:“景行维贤的意思是说,品行高尚、行事光明正大才是贤者。”
张敬修夸奖道:“殿下说得很对,‘景行维贤’下面一句是‘克念作圣’,意思是克制自己的私欲才能成为圣人。”
朱翊钧嘴唇动了动,问道:“张先生,私欲是什么?”
张敬修一愣,’私欲’二字要说得深入浅出让一个刚启蒙的孩子听懂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张敬修答道:“私欲就是一个人的种种私心杂念,私心杂念多了,就妨碍我们领悟天理和宣扬道义。殿下听明白了吗?”
朱翊钧再是聪慧,也只不过是个刚启蒙的六岁孩童,对这种解释显然不太懂,便老老实实摇头道:“没听明白。”
张敬修眉头微皱,思索着怎么才能让朱翊钧明白何为私欲,沉吟了一下,问道:“殿下平日里喜欢做些什么?”
朱翊钧看了眼一旁的冯保,迟疑了一下,诚实地答道:“在读书练字之外,我还喜欢玩游戏,也喜欢听张先生讲有趣的故事。”
张敬修一笑,说道:“这就是私欲了。”
朱翊钧似懂非懂道:“张先生,私欲是否就是指我很想做却有人要管着我不让我做的那些事?”
张敬修点头道:“殿下说的是,不过私欲可不只是要他人来管,而是要自己酌情克制。景行维贤、克念作圣这八个字所要教导的就是如此,有些我们喜欢做却又是不大好的事我们就要克制,这样才能成圣成贤。”
朱翊钧却问:“为什么要克制?为什么要成圣成贤?”
一旁伴读的冯保听了此问,也眼睛也盯着张敬修,看张敬修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