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第 148 章（2 / 2）
“哦？”沈壁闻言，颇为意外的看了一眼青珠。
而后目光看向窗外，摇摇头。
外面儿，面对着怒气滔天的沈音，一干的丫鬟婆子虽是有些惧怕，却也不甚在意。
经过上次之后，他们对沈音也不禁厌恶了许多。
可一个丫鬟见状，还是忍不住出来道：“大小姐，您还是晚些再来罢，郡主现在还没起呢！”
“没起？”沈音听罢，斜着眼睛看了一眼那个说话的丫鬟。
而后转过头，突然一指沈壁的厢房，从面巾下传来咬牙切齿的声音：“既然她没起来，那我便去叫她个贱人起床！走！抬我去沈壁那个贱人的厢房！”
沈音说的义愤填膺，可话落，抬着她的一干婆子却没谁敢动一分。
沈音微微一愣，而后反应过来，不由大怒，偏又不能怎么样，只能在软轿上不停的扭捏乱动，手将软轿扶手拍的啪啪作响，嘴里更是咒骂连连：“你们这些死婆子，反了，都反了，我的话都不听了，好啊！不去是吧？不去，我作死你们，让你们下贱！不去！我作死你们！贱人！都是贱人！”
她这番行为，只看的一干丫鬟婆子连连咋舌，纷纷感叹，这真的是曾经那个绝色无双的大小姐吗？怎么会变成这样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这，其实才是沈音的真实面目。
只是在经过这一系列的打击之后，沈音才彻底的崩溃。
而后慢慢儿恢复那些曾被她深深的掩埋在不见底的黑暗之下的习性。
她这般行为，几个婆子哪怕再是皮糙肉厚，也是受不住的。
不一会儿，几个婆子便纷纷求饶：“大小姐息怒，大小姐息怒，奴婢们马上便去，还请大小姐放过奴婢们！”说着，便抬着沈音往屋内行去。
沈音见状，这才稍微好了点儿，停了下来，坐正身子，眼光恶毒的看了一眼几个婆子。
而后满目怒气的直视前方，浑身散发出气焰滔天的气势，颇有泼妇骂街的样子。
她停了下来，几个婆子好受了些，脚步也快了起来。
只想着快点儿伺候完这主儿了事，在这么折腾下去，他们便是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然而，他们的步子刚刚迈动几步，便停了下来。
在他们前方，一身白衣的沈壁正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们，嘴角挂着轻蔑的笑。
她的样子看起来是才起身不久，素面朝天，并未施点任何着妆，满头青丝挽了个半单髻发，其他的全都披散在身后，神色间颇为慵懒。
她看着沈音这阵仗，不禁轻笑出声：“大姐姐真是早得很呢？”说罢，眸光流转在她的面巾之上：“怎的？大姐姐可是许久不见妹妹，想的紧了？”
又低低一叹：“这可怎生是好啊？说起来，应该要妹妹去看大姐姐你啊？大姐姐，你说是不是呀？”
她目光看向沈音，满面笑意，却夹杂着无尽的冷冽。
沈壁的突然出现，让沈音明显有瞬间愣神。
而后又听见她这番话，不由便想起之前的事，心里便多了一丝惧怕。
却不料沈壁又突然“咦”了一声，略微歪着头，打量着她，最后略微嘲讽道：“怎的，大姐姐现在，都懒得与妹妹以真面目坦然相对了？大姐姐这般，可真是让人伤心呢！”
她话虽是这般说，可不管是她面色还是语气，却是丝毫没有一点儿遗憾，反而带着淡淡的嘲讽。
沈音又如何听不出来？
若是沈壁不提及她的面容倒还好，可偏偏沈壁观察入微，看沈音带着面巾，不由想起上次小白在沈音脸上的抓痕，难道：那抓痕还未好？
沈音被提及伤口，怒不可歇，对她的畏惧也淡了许多，婆子们已经把她放了下来，偏生软轿放在地上便矮了许多，她又不能站起来。
因此比之沈壁，更像是沈壁站着对她居高临下。
她眸中透露的怒气更甚，一拍软轿侧榻，指着沈壁便怒吼道：“沈壁！你快把那个畜生给我交出来！我要把它千刀万剐！”
沈壁略微疑惑，还真跟小白有关？
不过，就算有关，难道她沈音叫她交出小白她就交？凭什么？
想着她近日安分了些，自己又忙着其他事，便没怎么顾及上的她，没想到这才安心个几日便如此了。
看来，她要考虑，是不是要尽快处置了她才是了？
沈壁冷哼一声：“大姐姐你好大的口气！”
她眸光一转，斜睨着沈音：“小白是我的宠物，岂是大姐姐说交出来就交出来的？大姐姐还要将它千刀万剐？倒是不知小白是什么地方做的不对，竟然让大姐姐这般善良的人都生出如此的恶毒心思？”
她这话说的在理，却是隐含嘲讽，如今的沈音，哪还有善良一说？
而沈音表现出来的样子与沈壁所说大相捷径，无不是对着沈音打着她的耳掴子，让她的面子里子都丢了个干净。
沈音听的这话，虽看不见她面上的神色，但从她怒睁的眼眸和隐隐发抖的身躯看来，便知她此刻定是气的不能自己。
“沈壁！”她大喝一声，眸光冷冽：“你少在这里惺惺作态！你自己的宠物做了什么难道你会不清楚？如今在这儿装好人，真是不要脸！”
听的这话，沈壁面上笑意不减增，她迈步向前，直视沈音，满脸嘲讽不屑丝毫不加以掩饰：“我惺惺作态？不要脸？”
沈壁冷哼一声，继续迈步向前：“这话还是留着大姐姐你自个儿罢！说什么话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还要妹妹我来替你纠正不成？”话落间，她已然迈步至了沈音的身前。
站在沈音的身前，她居高临下的看着软轿上的沈音，眼底的轻蔑深重，看的沈音一阵的气怒又是惧怕。
“你....”沈音目光戒备的盯着她，声音有点儿颤抖：“你想要干什么？！”
她想起沈壁对她扇耳光的事，那时候她的表情如现在如出一辙。
她现在这般，莫不是还要.....
沈音越想越怕，她伸手捂着脸，心里慌乱的不行。
明明是她来找茬儿的，怎的现在好似变成她专门跑来受沈壁的打压胁迫，受气的呢？
不行，若是让他们看见自己脸上的伤，到时候被人传了出去，可怎么得了？
沈壁见她这个样子，不由越发疑惑。
正想着要如何把沈音的面巾给揭下来看看，突然一个白团子窜进她的怀中。
一看，赫然便是沈音先前还叫嚷着要千刀万剐的小白。
沈壁忙抱住它，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先前小白在睡觉，她便也没放在心上。
可此刻它这突然出来，她又离沈音如此近，虽说她并不担心沈音会怎么样，可若沈音发起疯来，也是不可忽视的。
却不料，先前沈音还嚷着要把小白抓起来千刀万剐，可此刻小白一来，沈音却是吓得大叫起来。
“啊啊！”沈音转过头，把头，或者说是把脸埋在背后，一边儿挥舞着手，一边嘴里大叫，状似疯癫：“‘快！来人！快！把这个畜生给我抓起来！快！”
可小白被沈壁抱在手里，再加上有先前有沈壁的那番话在前，自然没人敢上前去抓拿小白。
所有人都看着沈音这举动，不由大感奇怪。
怎么感觉这沈音挺怕小白的？
沈音这举动，众人虽是惊诧，可也没怎么当回事。
可沈壁怀里的小白却是似被下了一跳，一下便从沈壁的怀里跳了出去，可偏生沈壁距离沈音离得近，小白这一跳，一下便跳到沈音的身上。
“啊啊啊！”感觉到有时候东西在自己的身上来了，沈音勉强睁开眼，却见的一团毛茸茸的白色团子在她身上乱窜。
沈音眼眸蓦的大睁，接而发出更加大声尖叫，闭着眼睛在软轿上面乱搅，偏偏软轿座椅低下，沈音行动又不便，两厢纠缠下，沈音顺着软轿的边缘便摔了下去，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一切都出乎意料。
沈壁瞪着眼睛看了一会儿，不由轻轻皱眉：“小白！回来！”
而后又看向愣在一旁的丫鬟婆子，沉声呵斥：“你们都是死的吗？还不赶快来搀起大小姐！”
虽然沈音如今不得势了，可至少明面上还是丞相府的大小姐。
如今在她明月居出事，那传出去也不好。
小白灵性十足，和着沈音纠缠了一会儿，又踩在沈音的胸口一蹬，蹦回了沈壁的怀里。
丫鬟婆子们得了沈壁的吩咐，都争着抢着上前去搀沈音。
然而，众人还未走拢，沈音陡然抬起头来，众人蓦地顿住脚步，呆呆的看着她的脸，目光之中盛着的是不可置信。
原来，在刚刚纠缠的过程中，沈音面上的那块儿轻纱被牵扯掉了，因此而露出了沈音的脸，可露出的面容，却不再是她从前的那般绝色艳丽。
只见她的右脸完美无瑕，如上好的雕刻大师雕琢出来的一般完美。
可是，她曾经与右脸一般完美的左脸之上，此刻，却是从她的耳侧脸颊到左嘴角上方不远处，蔓延着三道深深的抓痕，隐隐见红，而抓痕两边儿，却是透着些微的乳白之色，看起来正在渐渐的腐烂。
沈音看着众人的神色不对劲儿，反应过来，才惊觉自己的面巾掉了。
“啊啊啊！”沈音当即再次失声尖叫起来，慌忙的捂住脸，眼神慌乱的四处瞧望，嘴里大叫：“我的面巾！我的面巾呢！快还给我！我的面巾！啊！不要，不要！”
瞧着沈音如此的模样，沈壁微微一愣。
而后嘴角扬起一抹讽笑，难怪之前沈音要带着面巾，原来是她已经毁了容？！
且看她面上的痕迹，沈壁估计，那必是小白的抓痕无疑。
只是，当时她明明记得小白在沈音的脸上只留下了浅浅的几道抓痕的呀，按照那种程度，只要稍稍用药敷一下，不用多久，便会恢复的。
便是不能恢复，也不可能会成为如今沈音这样的啊？
当日沈音没在这里继续纠缠下去，多少也有些被震慑的效果，便回去了。
按照沈音的性格，不可能不会抓药养伤，可为什么现在看起来不仅没好，反而还越来越重了？
沈壁想着，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怀里的小白，难不成，是因为小白？
可这原因暂且不知道，沈壁也不去纠结，不管怎么说，沈音毁容了，还是大快人心的。
这也就难怪，为何沈音会对小白恨之入骨，却又怕的要命了。
沈音此刻这般模样，众人一时都不由喏喏，看着沈壁，不知该如何。
沈壁淡淡的扫了一眼丫鬟婆子，掀起唇角，带笑略微嘲讽：“都愣着干嘛？还不赶快把大小姐扶起来？！”
“是！”一干丫鬟婆子听命，忙应了上前。
“你们走开！都走开！”无奈沈音发疯的很，卷缩在一团，捂着脸，任谁靠近都大叫着挣扎：“你们都走开！不要过来！”
众人无奈，沈壁不由皱眉，这沈音发疯她不管，可若是在她这里发疯，那可就得另说了。
“这大清早的！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正想着，突然传来一声厉喝。
众人不禁转头看去，却见的沈裴蒿和大夫人并排走了进来。
“娘。”沈壁看见大夫人，忙叫了一声。
大夫人走到沈壁身边，一把握住她的手：“明娘，你怎么样？没事吧？”
沈壁摇摇头，看看沈裴蒿又看看大夫人，不解道：“娘，你们怎么来了？”
这沈音前脚刚来明月居，后脚大夫人和沈裴蒿便到了。
大夫人没说话，只是看向地上的沈音，微微蹙眉，眼里隐含一抹厌恶。
这时，从院门口进来一个身影，沈壁眼尖，一眼便认出了那人是霖雨。
不过一瞬，她便明白了，定是霖雨见沈音来此，所以才去禀报的大夫人。
可她不禁微微发愣，霖雨何时也学的阴险，知道在别人的背后捅刀了？
在她的印象当中，霖雨一直便是那种直来直往的性子，可此刻却是不容她多想了。
沈裴蒿已经大步上前，看着在地上卷缩成一团的沈音，胸口气怒的上下起伏不定。
他指着沈音就开口骂道：“沈音！看看你这样子！成何体统？！你学的那些礼义廉耻都到哪儿去了？！”
沈音许是听到沈裴蒿的声音，这才微微抬起了头，满面泪水纵横。
经过先前一番挣扎，她浑身上下颇为狼狈，精神更是萎靡不堪。
在她的记忆中，沈裴蒿很少会直呼她的全名，哪怕是现在她已经落魄至此，可今天他竟然听见了他这般叫自己。
沈音脑子里想不到那么多，只觉的委屈极了。
她的容貌被毁，之前她因怕被人知晓，所以一直隐着瞒着，只在最开始的时候找大夫开了药。
她本以为很快就会好起来，没想到，伤口却越发的恶化。
可越是这般，她便越是害怕，心里更是记恨了沈壁和造成这伤口的罪魁祸首小白，心里忍不下这口恶气，她便冲来了明月居。
没想到，最后不仅没出口气，反而还让众人看见了她被毁的容貌。
她的容貌一直是她最骄傲的资本，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可现在连容貌都被毁了，她以后该怎么办？
听着沈裴蒿的话，沈音再也忍不住的大声哭了起来。
没有挣扎，没有秽骂，只有她发自内心深处的无助。
沈壁看着此时的她，就像是透过她看到前世的自己，无助，彷徨。
她眼神发凉，幽幽的盯着沈音，心里暗自道，沈音，你如今也体会到这种心情了吗？滋味儿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受呢？
可惜的是，你所常之苦，连我的十分之一都不及！
我要你慢慢儿的体会，当你在孤单，无助，彷徨时，在让你体会至亲之间的众叛亲离，生离死别！
沈裴蒿看着沈音的那张脸，眼睛瞪得大大的。
显然是没想到，他不过数日不见沈音，她就已经完全变了另一个样。
他愣愣开口：“……音儿，你怎么，怎么这样了？”语气里带着不可置信。
沈音怎么说，也曾是他捧在手心里的娇娇女。
虽说如今她的作用已经不大，可沈裴蒿到底对她还是有一份真心。
见得沈音这样，也是颇为于心不忍。
大夫人也瞪着眼，愣愣转头，蹙眉，却是不语。
沈壁知晓，这一切是太过突然，他们自是也没想到。
沈音本来还在嚎啕大哭的，可听着沈裴蒿的话后，她突然抬头，眸中闪过一丝恶毒。
她突然伸手，指着沈壁，转头对沈裴蒿道：“父亲！是她！”
她神色狰狞，再加上她如今的这幅面容，看着越发骇人：“父亲，是沈壁！女儿的脸，是沈壁弄的！”
沈音想了想，事到如今，她在怎么隐瞒也没用了。
她是来明月居找茬儿的，现在情况这般下，她说什么都要拉着沈壁跟她一起滚下水！
沈音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不由紧紧地盯着沈音看。
沈壁却是眉头一挑，看来她是铁了心思要闹出事来了？
想着，沈壁的眼眸微微一转，一双似玛瑙幽亮的眸子越发幽深宁静，一丝精光一闪而过，转瞬即逝。
……
……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被公司辞退失业了，好迷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