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事出反常(2 / 2)
“吾等行至莫贺延碛,迷失,速救。内卫司杨幼梓,五月二十五。”
姚杳手一抖,想起看过的那本《西域杂记》。
“莫贺延碛,长八百里,古曰沙河,目无飞鸟,下午走兽,复无水草”。
横亘于伊州和瓜州之间的八百里流沙,旅人商队有可能迷失,但携带了数辆司南车的辎重车队,不该迷失。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的是,莫贺延碛在玉门关外,伊州东南,辎重车队抵达玉门关后便该返回,断无可能深入此地,迷失流沙。
据玉门关传来的消息,辎重车队根本从未抵达过玉门关。
可看这字条的意思,辎重车队却像是绕过了玉门关,莫名出现在了莫贺延碛。
事出反常必有妖。
寥寥数语,姚杳亦是变了脸色,捻着布条道:“李家二公子可过来了。”
法曹点头:“来了,卑职知道轻重,让他在堂上等着了。”
这李家无官无爵,从祖辈开始经营药材生意,行医售药数十年,颇得敬重,把宅子和药铺安置在待贤坊。
一则是离着延平门进,往来采办药材方便。
二则待贤坊附近的里坊住的皆是贫民,生计艰难,李家药铺素来行善,能够更好的造福乡里。
但李家二公子却并未承袭祖业,反倒走了科举之路,年纪轻轻已是举子,再过两年,中个进士也未可知。
见着冷临江和姚杳,李二公子行了个礼,像是知道二人要问些什么,不待二人开口问,便条理清楚道:“在下的飞奴是四月初八在玉门关外三十里处放飞的,五月二十八,在下赶回了长安城,按素日飞奴的速度,约莫六月初,飞奴也该回来了,但在下一直没有等到飞奴,原以为它折在了路上,毕竟从玉门关到长安城,数千里之遥,路程艰险。但,今日晨起,”他抽了一口气:“飞奴落在院子里,在下检查过,飞奴的一只翅膀和一只爪受了伤,伤口已被人清理过,爪上也包扎着,爪子上的赛鸽会指环也在,而另一只爪上绑了这封信,在下觉得事关重大,便去报了长安县衙。”
姚杳点头:“包扎伤口的棉布可带了来。”
李二公子双手捧着一截灰突突的布条,递给姚杳:“带了,在下怕毁了物证,没敢解开,是拿剪子剪开的。”
姚杳掠了李二公子一眼,对他的心细如发颇感意外。
冷临江亦是诧异,翻着绳结处仔细看了看,脸色一沉,冲着姚杳点了点头。
布条是寻常的素白棉布,没有绣花印染。
武官多以此布做中衣,原因无他,便宜且吸汗。
不同寻常的是,打结的手法的确是内卫司专有的,姚杳客客气气的道了个谢:“此番,多谢二公子了,若回去后又想起什么来,还望及时来报。”
李二公子亦是客客气气的回了个礼,跟着法曹一起出了衙署。
冷临江又看了看那封信:“打结的手法错不了,可这字迹就未必了,咱们也没见过杨幼梓的字迹,无从判断。”
姚杳道:“府尹大人呢。”
冷临江算了算日子:“今日复核积案,府尹大人去廷尉府了,估摸着夜半能回来就算不错。”
虽说急事缓办,可事关人命,急得缓不得,若拖到明日,还不知会横生什么枝节。
要找杨幼梓的字迹并不难,去杨家搜一回,总能找到些信笺手札之类的,可如今杨家被内卫司封了,想来不那么好进。
八十万饷银和布防图丢失,杨幼梓被通缉,这是满长安城都知道的事情,也正是因为此事,杨英华出事,才格外引人注意,如今杨幼梓之事出了风波,那么,杨英华之事,是不是也会峰回路转。
其实杨英华的案子移交给了内卫司,就跟姚杳没什么关系了,可她有些怜惜那个弱不禁风的杨家姑娘,像极了当初自己刚刚穿越过来,却又身陷囹圄的绝望模样,明知其有冤屈,却坐视不管,她有些放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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