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七 后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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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堂也是相当大度的人,没有多为难那丫头。其实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只要男人把持得住,就算西施、妲己来了,照样得无功而返。”
张尚宫说话是至理明言。
“这种事情换了旁人,少不得要疑心一二,可能还要和丈夫吵闹一番,再把那个胆敢爬床的丫头打个稀烂。可是这样做,心里真就痛快了吗?以后夫妻间就会渐入佳境了?那样只会把男人越推越远,没有一点儿好处。”
阿青知道张尚宫这是变相的在点拨她以后夫妻间的相处之道。
张尚宫被安排来教导她,她就算只是冷冰冰的照本宣科,吴家也不能说她半个字不是。当然了,事先有李思谌打点过,张尚宫绝不会象传说中的容嬷嬷那么凶神恶煞。可是在规矩之外,张尚宫愿意多教,那就纯粹是人情了。因为她们之间投缘,张尚宫才会和她说这些话。
“在宫里头这些年,来来往往的贵人也见过不少了。有的人象流星一样,一眨眼就没了踪影。有的人却象松柏树,四季长青,十年、二十年,都一直稳当当的坐在那里。这里头固然也有运气的成分,可是更多的只能看自己个儿怎么做人做事了。远的象是高祖的王皇后和董贵妃,王皇后就是个聪明人,高祖偏爱董贵妃,十年未踏入皇后的宫门一步,可是皇后坚忍,从不与董贵妃正面冲突,也从没有因嫉妒做出什么不智的事情,一面培养太子,宠络杨丞相和裴将军等一干重臣,高祖抓不住皇后的错处,最后还是皇后之子承继大统,董贵妃落得个殉葬的下场。”
张尚宫的意思当然不是说阿青以后会象王皇后那样失宠被冷遇,可是凡事都不能不先想到最坏的可能。如果真的面临那样的绝境,人该如何应对。首先绝不能冲动,不可意气用事。也不能因此心灰意冷,自暴自弃,在任何的逆境之中,都要一步一步的坚定的走下去。
“要说离现在近的,就是仁化末年的事情了。”
这件事情改变了多少人命运,皇室因为遭受重创,人丁凋零,到现在都未曾恢元气。听说二王之乱之前,光禄坊车马喧嚣,宗正寺每年要出去的宗室俸禄米粮数字之庞大,简直能让户部的尚书看一眼就晕过去。在二王之乱之后,还曾经有人戏言过,要不是这场变乱,再过个几十年,养宗室非把国库拖垮不可。
当然张尚宫要说的并非宗室的人口问题,她说的是宫中之事。
她说的很隐晦,但阿青能听的明白。
二王之乱,说是二王,牵扯其中的皇子王爷不止两个。活下来的除了当今,还有两个很小的皇子,现在也都封了郡王了,其中一个当时其实并未出生,先皇驾崩之时,最小的那一个皇子还在母腹之中将将四个月,因此才在乱中保住性命。其他的兄弟全都死了。
酿成这场大乱,完全是先帝爷沉迷女色昏庸妄为所致。先帝前后有三位皇后,除开头一位,另两位都有儿子。但先帝不喜欢皇后,哪一位都不喜欢,他喜欢的是两个妃子,一位姓谢,一位姓阴。谢妃明艳妖娆,阴妃温婉可人,要论女人的魅力,两位当然都远胜过不解风情的皇后。谢妃之子被册为丰王,皇帝大笔一挥,差点把丰昌整个州都划为他的封地。阴妃之子恪王性子偏激,据说年幼时就曾经将乳母的肉生生咬下来过,皇帝虽然因为阴妃的原因也喜欢恪王这个儿子,心里也清楚这个儿子不是当皇帝的料,索性把他也封了个好地方让他做太平王爷去。除开谢、阴二妃,先帝后宫中还有玟妃,魏婕妤等等佳丽争宠。先帝先是在几个儿子间摇摆不定,身子快要不行的时候才将皇后之子册为太子,其他儿子能服气吗?
当没有希望的时候,人们也不会妄想。可是那么多人都觉得自己本能坐上皇位,就只差一步之——这让人能甘心吗?
如果先帝这样的人是一个普通的一家之主,这一家也入败在他的手中。不幸的是他还是一位皇帝,所以整个王朝险些因他而覆灭。偏听偏信偏宠,任意妄为。年岁大了之后病痛缠身更是暴虐,打死宫人内侍这些都不算事儿,直接让人把妃嫔、朝官打死的事都有过。
天欲令其亡,必先使其狂。仁化末年皇帝已经完全没有理智,做出的事情令人匪夷所思,最终酿成大乱。
“谢妃得宠的秘诀就是投其所好。先帝喜欢听什么话她就说什么话,先帝喜欢什么东西她就千方百计的搜罗到手一一奉上。阴妃相貌不及谢妃,家世也差得多了,可是她得宠的秘诀就在一个弱字。她曾经与皇上这样说过,妾生到这个世上,也许就是为了同陛下相遇。没有陛下,妾一日都活不了。她会把所有事都说出来让先帝做主,向先帝哭诉家贫,先帝欣然赏赐金帛,还给她父兄加官进爵。她说旁的妃子看不起她不与她言语,先帝就能把那个妃子无故贬低了三极,变成了位居阴妃之下,这样就变成了阴妃位尊而她位卑……”
阿青明白了,先帝这是在为阴妃出头做主撑腰的时候,心里的满足感也空前膨胀,在阴妃面前,他就是万能的神仙,就是她头顶的天。
这可真是……
“虽然谢、阴二妃都因卷入二王之乱而身死,可是她们活着时,先帝一日也离不开她们。谢妃身故时已经四十五岁,阴妃比她小一岁,早都不是年轻貌美的人了。可见这要揽住男人的心,也不仅仅是靠容貌。”
张尚宫微笑着说:“一个人一个性子,谁也不能把旁人的日子过成自己的,而旁人也没有办法替你谋划出一条最合适的路。只是这夫妻之间相处,多半也象行军打仗一样,有句话讲知己知彼,你得了解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还有就是,象令尊令堂一样互爱互信,别有隐瞒误解。”
阿青站起身来盈盈施礼:“多谢张尚宫教诲提点。”
张尚宫笑着起身扶她:“别多礼,我这算什么提点啊,我虽然比你多活了十几二十年,也经了一些事,可毕竟我也没嫁过人,这些话只是我的一点儿小想头,未必就是全对的,也不一定就都有用处。咱们相处一场,我当然盼着你好。可这世事难料,万一有一**遇着难处,或许我这些话对你会有用,那我于愿足矣。”
阿青问她:“尚宫你下个月就回去吗?”
“是啊,你出嫁的日子也不远了,我也该功成身退了。”
“我也不敢说旁的,倘若尚宫你来日有什么难处,我父亲,还有我自己,若是能帮得上忙,一定不会推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