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2 / 2)
林海接到消息一边担心妻儿一边加紧脚步扫尾,当了这许多年的盐官,纵然无愧于心也不敢说干净无尘,总得将一切能想到的做好才行。
再说京里林家姐弟俩,相比较黛玉柳哥儿作为男丁做事要方便许多。京里的派系林立,忠顺王爷一系确实势大,但也不是一手遮天,纵然相比于其他王爷来说皇上更亲近他们,也是有限。经过一番查探,柳哥儿确定了要拉拢的人选——北静王水溶。
水溶父亲当年也是太上皇左膀右臂,跟荣国府等是通家之好,世人都称四王八公,很有可运作的余地。同时水溶自己偏偏在当今微末之时便与之交好,也算是当今比较能放心的人物。亲近他不比旁人会被猜忌,最是合适。
其实依柳哥儿来看,拉拢水溶也不是要让他怎么样帮忙,不过是当个传声筒,将林家的意思传给皇上。既然皇上挖空了心思算计,何不如林家直接献上的好,旁人再能耐还能比林家掌握的更多?
既有了目标,依柳哥儿的能耐,自然能七扭八拐牵上线。这日,柳哥儿听说北静王会去京郊庄子上游玩,打听到北京王府庄子的位置时间,怡怡然坐了马车也去那附近办事,特意寻了双马拉的大车。回来的路上恰巧车轴断了,将将停在路的中间,堵了个严实,移动都不能。
果然,北静王回京的车马正好路过,自然要问是谁家的车马。北静王听说是荣国府的外孙林如海的儿子,想起几次听说林昭容貌清雅谈吐非凡,有心结交,吩咐侍卫帮忙修车,又邀请柳哥儿一路同行。
一路上两人谈诗论画,风景、故事、人物、传奇、风俗无所不包,柳哥儿比水溶小上好些岁,竟然两人也能说得投契,这让水溶惊诧万分,更来了兴致。水溶所乘马车上更有茶具棋具一应俱全,兴之所至两人喝着茶水手谈一局,水溶全身心投入之后仍然败了,顿时将柳哥儿引为知己。照水溶的说法是从棋品看出人品,就该不分贵贱高低才能体会出棋之乐趣。柳哥儿心里十分不屑,认为这才是真的假清高伪君子,身处高位自然就要有高位者的样子,明知道是奉承又怎么样,这是该得的,败了还要叫好压根就是受虐狂。嘴上还要夸水溶王爷真有古人之风君子之姿。
临到京里,水溶问柳哥儿:“昭弟可还有事要办?若有就先送昭弟回去,咱们改日再聚。若没有今日咱们当浮一大白,正好我府里有好果子好酒好菜。”
柳哥儿自然不会那么不上套说自己有事,当即道:“该小子谢王爷才是,哪里还能再劳烦王爷招待。”
水溶哈哈一笑,直接吩咐车夫回王府。两人携手下车,周围伺候的人瞬间将柳哥儿高看一眼。
到了北静王府,水溶将宴席摆在水榭里。水榭设在湖中心,临水的三面挂着两层银红色霞影纱,湖四周种满垂柳,更外围是各色花草,透过垂柳空隙露出星星点点。另一面挂的是金银丝翠色纱罗,有走廊蜿蜒着通往岸边,走廊上摆着各种颜色鲜艳的花,交辉呼应分外好看。
旁边摆着一架琴,水溶见了笑道:“可巧我的琴还未拿走,早听闻林大人探花之名,琼林宴上一曲琴音震惊四座,昭弟何不也来上一曲?”
水溶这个人颇有名士之风,兴之所至顾忌甚少,要不也不会在他父亲紧跟在太上皇身后的时候就与当今相交于微末之时,本没有什么坏心思。谁知柳哥儿前辈子做惯了人上人,一听到有人邀自己弹琴,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被人肯定的喜悦,而是竟然被人戏耍的愤怒,虽不能现在就表现出来,也在心里暗搓搓给水溶记了一笔。其实,就时下来说,亲近好友弹琴唱歌是常有之事,跟下棋作诗没多大分别,都是柳哥儿前世今生的落差太大才让他过于注重这些。
柳哥儿到底弹了一曲高山流水以致水溶,只不过弹琴时想的却是上辈子年轻时候跟宁茹二哥相处的时光。水溶还听的特别陶醉,完了还赞叹说“本王虽没听过林大人琴音,想来昭弟也能雏凤清于老凤声”。
兴致正浓时果然有好果子送上来,却是不知怎么存起来的海棠果,还正是新鲜,水润润的外皮,清香扑鼻的气味,单外表看起来与正当季的时候毫无差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