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古时伯牙今庞统(2 / 2)
“那你倒是同我说说你如何会将变徵调弹作商调、商调弹作变羽调?”指着我的手,庞统没好气,“以往一首琴曲你不是学得很快吗?”
蹙眉,我抬起自己微有些黑的手审视着,虽说这双手长得并不白如葱管亦不是十指纤纤,但好歹也算是一双较为标致的女子的手,怎么就那么笨拙呢?
“我若是知晓就不会弹错了。”又试着拨了几个琴音,调调准确并无纰漏,可是一旦换做《凤求凰》的曲谱,我的手就不听使唤的弹错了音。
而往后的事实证明,我此生无论怎么学都无法学会的恰就是《凤求凰》。就算是那人在庞统之后又教授了我多遍,我依旧是错曲错调,无法改变。
“罢了罢了。”摆摆手,庞统宽慰我道:“琴艺到底不是一日之功,日后你若是真想弹奏此曲大可找孔明教你,他的琴艺可是比我好得多。”
我不解,“为何不是你明日继续教授我?”
“今日除了来教授你琴艺之外,我亦是来辞行的。”庞统解释,“前些时日突然收到南郡的诏令,命我为功曹。明日我便要离开襄阳前去上任。”
听毕,我愣了愣,然后有些怅然地道:“如此就祝士元兄一路顺畅,平步青云。”
至今,庞统教授我琴艺已有年余。从起初的淡淡之交到如今的相交甚欢,一切恍如昨日。可惜如今便就是要分别了,不舍之情自是难免。
“我原本以为你还会挽留我一番。”故作失望地摇首,庞统唉声叹气,“你这姑娘忒不懂事,枉我多日以来对你的殷切教导。”
被庞统的神情言语逗笑,我反问:“那我是不是该唤你声‘老师’?”
“这倒是可以。”神色顿变,他恣意地笑起,“你若是唤了我‘老师’,日后等你嫁予了孔明,那孔明便可随你唤我。这事想想就是极为佳好。”
“这般我还是不唤了,怎么说我日后都是孔明的妻子,是家人,总不能帮着你这外人吧。”庞统不过比孔明长了两岁,孔明若是真的唤了他“老师”,那他岂不是占了极大的便宜。
“你这姑娘真是越来越不讨喜了。”不满地指责我,庞统惋惜道:“初识时,你可是懂礼知趣得很,这怎么越相熟就变得越惹人厌了呢?”
“我向来都惹熟人讨厌。”知晓庞统同我说笑,我也并未较真,只是笑答。陌路、相熟本就是两个截然不同的身份关系,何况我并非圣贤自然做不到表里如一,所以对待不相熟识的人,我素来装作懂礼知趣。至于相熟识的人,我无法隐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自然就是本性毕露,好的坏的皆有。
“不过你也不用担忧,能让我庞士元讨厌的人多半不是寻常人。譬如诸葛孔明,我待他就是讨厌得紧。”垂眸望了望桌案上的古琴,庞统笑着往我面前推了推,道:“这把七弦琴便就赠予你了,昔有俞伯牙为钟子期摔琴,今有我庞士元赠琴予黄月英,想必皆是一段佳话。”
我出言相驳,“人家俞伯牙可是春秋时期出名的琴师,你呢?”
“我庞士元若是有心亦可作汉代最为有名的琴师。”自信肆意,庞统挥袖,大有指挥天下之势,“可惜我还是比较喜爱谋治国安民之策。”
“这倒也是。”我赞同地颔首,想起关于他和孔明——“卧龙、凤雏得其一者可安天下”的言论,不禁慨叹:“凤雏之名你可不是白担的。”
满意地点头,他道:“此番一别,你也无须挂念,待你同孔明成婚那日,我定然会亲自前来道贺。”
“咳咳。”我面颊一热,支支吾吾地说着:“还……还早……”
“已是建安九年,怕是不早了。”不忘取笑我,他有意而为之地言:“莫不是你已将孔明忘却?如此倒是甚好。”
“我没有……”急于反驳,我夺口而出。转而有些惊慌失措的发现,如今竟已是建安九年,三年之约将满。
“还有……”庞统突然认真,“宋经华非常人,切莫轻视。”
我颔首,早就知晓宋经华并非凡夫俗子了。
……
建安九年,在善谋离去之后,庞统亦是离开襄阳出任南郡功曹。而那个人想来也是该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