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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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小花童鞋在孟洛川身后补的一手好刀，干脆利落斩断了他的最后一朵桃花。
而山东巡抚丁宝桢也恨不得提着鞋狠狠抽打孟洛川一番,这才几日,就闹出这么多的事来？若不是为了襄饷债卷,自己断不能给一个商人背黑锅。
“来人,将此信交给龙爷,你也不要多说,只问一句是不是需要本府亲自去请他过来喝茶？”
底下心腹自然去办，丁宝桢捻须长叹,纵横官场几十年,被一商人掣肘，实在马失前蹄。不过等到平了乱军，再怎么办可要好好想想了。
远在瑞蚨祥的孟洛川突然打了一个喷嚏,接着吩咐：
“务必要将宴会办的风光体面，不能让人说咱们怠慢了客人。”
各大钱庄掌柜都是见过世面的人物，想镇住他们，需要费上一分功夫。孟觐侯自然照办，包了济南城里最大的酒楼，又亲自到各家钱庄送了请柬，到了宴会开始时，还是空无一人。
“怎么办？菜都已经做好了。”
吴尚云和孟觐侯面面相窥，孟洛川叹了一声：
“怎么办？凉拌！我们自己吃罢，等到我们停止了债卷发售他们自然知道我们的诚意。”
孟洛川打定主意停止襄饷债卷的发售，却止不住已经发售出去的一百多万两，只能派人将银子分头存到给个钱庄托盘，最后才算是平息众怒。
而这时，艾隆标少年的收网计划已经开始，
几日之后，耿宝坤手中的几十万两襄饷债卷全部打折出售，流入到市场，艾隆标写信让张鸣九派人到处造谣，争取让局势更加动荡——张鸣九此君现在已经挂了军衔，成为巡抚丁宝桢手下一名参将，手下土匪也被收编成了正规军，正在自鸣得意中。而黑道头子龙爷，推出一个手下作为替罪羊顶了私贩铁胚的罪名，到底为丁宝桢不喜，势力已经有了日渐黄昏的势头，暂且躲到京城避避风头去也。
资本就像是个易碎的玻璃，一旦出现裂痕，很快就会彻底碎掉。孟洛川已经将襄饷债卷筹集的资金一部分交给丁宝桢做军饷，是不可能退回来的，至于剩下的则是作为铺子的周转资金，已经全部拿到上海购买面纱坯布，根本不可能应付大量的兑换。
半个月，还没等到孟洛川和孟觐侯等人商量出办法，襄饷债卷已经一落到底，基本等于一叠用来包油条的废纸。此时，无力回天。
“绝对不能让债卷崩盘，不然官府无地自容！”
丁宝桢下了命令，却也是无法，此时，艾隆标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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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这都是你干的？”
孟洛川瞪大眼吃惊的看着艾隆标，他自认为对此人不薄，何况，他哪里有那个胆子和才能下了这么大一盘棋。艾隆标微微一笑：
“没错，都是我做的，没想到吧，你也有今天？少东家，你当初害死我爹，今天我就给他老人家报仇雪恨来了！”
“你在说什么，什么叫我害死了艾老掌柜？”
“别装了！”艾隆标突然大怒，“如果不是你指使梁老板卖给我爹劣质棉纱，他会上吊么？你明明知道他老人家对铺子忠心耿耿，人又好面子，这不是把他往死路上逼么！”
“我没有，到底是谁告诉你的！”
孟洛川眼神确实无辜，艾隆标皱了皱眉，将梁老板的口供拿了出来，直接拍给他：
“你自己看看，孟家少爷，你应该认识梁老板的字迹吧！”
字迹，货真价实是梁老板的，但是，孟洛川却是真不知道的。孟觐侯跟在他身后，见到这份口供也是冷汗直流，突然开口说道：
“艾隆标，这事是我干的，跟东家没关系！”
“没关系？我不管到底是谁做的，既然是孟家做的事，那么我就找孟家当家说话！”
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艾隆标的目标不是钱，而是瑞蚨祥，只有毁掉瑞蚨祥才能彻底毁掉孟洛川整个身心。最后，商量的结果就是孟洛川将瑞蚨祥所有店铺盘给艾隆标，唯一的条件就是保住襄饷债卷。孟洛川大义凛然，决定牺牲自己保住国家利益：
“若是债卷出了问题，巡抚大人要宰掉的不仅是我孟家，连你也要受到牵连的，你要想清楚！”
艾隆标冷冷一笑：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你还是想想怎么回家解释吧。”
孟洛川落败，赔上瑞蚨祥，艾隆标却并不开心。艾小花拍了拍他的肩膀，坐到他旁边：
“报仇了，不高兴？”
“现在恐怕整个济南城里的人都在骂我，或许，他们心里也都在骂爹没教好儿子，我是不是给爹丢人了？”
少年也有自己的抑郁，艾小花一只手撑着下巴：
“你不痛快是因为用的方法卑鄙，那么我们就应该化暗为明，光明正大到孟家门上讨个说法，把所有事情说的明明白白，也算是给你自己一个交代，给大家一个交代。”
“可是，这不是自投罗网么？孟家会放过我们？”
“并不是我们自己，艾家，也有族人，不是么？”
艾家其实并不是没有人，只是大部分的族人都在乡下，说白了都是种田的农夫，不能登大雅之堂，自然也做不了什么大事，但是，他们也有一个好处——容易煽动，热衷闹事。
带着一群布衣汉子和婆娘，艾小花童鞋和艾隆标少年立在孟家祖宅门口，直叫嚷着要拆了孟家的矜恕堂的匾额。
孟洛川还闷在屋子里自闭，出来的是扶着丫头的高夫人，也是个厉害的女人，不过自从被儿媳妇抛弃之后看着仿佛老了十岁。
“你们这是做什么？我们孟家没有对不起艾家的地方，反而是你艾家不顾主仆情分，抢了我们孟家百年基业，难道还要来闹事！”
艾小花自然要大头阵，叉着腰装泼妇：
“那也是你们孟家无情无义再先！今天我们就是过来算算这笔账的。”
后头的群众演员们赶忙举起锄头：
“算账。”
“没错，算账。”
高夫人也不是吓大的，眼睛一瞪：
“你们要算什么账？”
“逼死人命的账！孟洛川指示他手下的孟觐侯逼迫梁老板将劣质棉纱卖给我爹，也就是当时瑞蚨祥的大掌柜，结果害得我爹上吊自尽，这个帐是不是得算算！难道这杀父之仇我们不应该找你瑞蚨祥报答么？”
艾小花一字一顿，指名道姓。那高夫人也听说过艾中庆自尽，赶忙让人叫来孟觐侯：
“可有此事？”
“陷害艾老掌柜这事是我做的，但是跟少东家无关！都是我一个人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