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16(正文完)(1 / 2)
经一朝大?闹天宫,薛尔惜到?底长大?了?,微信通知王之涣到?楼下,抄手来回深呼吸,听见楼道的脚步声,一下没忍住,冲上?前一把攥住他的领口?,怒目圆瞪,力大?到?恨不?能勒死他,“你早就知道!”
王之涣体格健壮,薛尔惜再练十年?都打不?赢他。
他毫不?怜香惜玉地反手束住,推了?她一把。
尔惜踉跄后退两步,方才站稳,倚靠墙壁,气得指尖直抠墙缝,“怎么,看我笑话吗?”
“有必要告诉你吗?”他掸了?掸袖子,“你自诩聪明,知道不?是早晚的事?”
她步步逼近,眼神威吓他,“王之涣,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他们是有过身体关系的男女,是裸/身夜谈过人?生理想与隐秘乐趣的男女,她看着秦苒的窈窕背影,瞬间就明白了?王之涣这阵的不?对劲。
“我在想什么?我能想什么?”他阴森森地瞥她一眼,并不?想搭理,抬腿往上?走。
薛尔惜气得几乎挪不?动脚步,过去的崇拜与热恋此刻像冷血动物的肢体一样,冰冷地爬上?脊背,反噬出让人?恶心的胃液。
她颤抖地咽了?口?唾沫,“王之涣,我劝你不?要动歪脑筋!”
他脚步不?紧不?慢,打拐继续上?楼,“我劝你好?好?工作,别一天到?晚胡思乱想!”
“我说的是真是假,你自己心里清楚!”她咬牙道,“我不?可能让你得逞的!你这个恶心的禁//忌//恋爱好?者。”
他压低声音,钝刀子语调,掷下两个冰块白眼,“薛尔惜!我劝你说话小心一点?!”
“我劝你不?该下手的人?别下手!”
面前的王之涣忽如怼脸吐信子的毒蛇,叫人?不?寒而栗。她涌起一个可怕的猜想——以前料是个美丽无能的温室花朵,本?不?喜赏花,没动心思也正?常,此番温柔娇花竟自己攀墙,呛出辣调,他这种畜生人?/妻早品没味了?,这才有意思。尤其,思及男性的较力意识,那种阴歹简直不?寒而栗。
王之涣为她的脑洞无语:“薛尔惜,你想多了?。”
薛尔惜冷笑地沉下呼吸:“最好?是!”
秦苒上?车便给温柏义发?消息,打字尤带抖意,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激动。【刚见到?尔惜了?,迎面相对,她好?高啊,应该不?止一七五吧。】又补了?一句,【我们还说话了?……】
估计温柏义应该听话地睡了?,没有回复。思及他进入梦乡,秦苒舒了?口?气,藏事儿的人?失眠太痛苦了?。
秦苒不?知道,温柏义身在异乡,触手难及,担心成一只惊弓之鸟,几乎在收到?消息的瞬间,便与尔惜进行了?一次异常剧烈的对话。
薛尔惜第一次在温柏义嘴下败北,握着手机立在楼道哑口?。
她从来不?知道温柏义也是能伶牙俐齿的,不?知道温柏义能豁出这么多脏话,不?知道自己在温柏义眼里这么糟糕,好?像经常龇牙咧嘴,洪水猛兽一般。
三句当机没来得及反驳,后面便疲惫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她告诉你我凶她了??”才不?到?半小时,已经告状了??看着不?像这么没品的人?啊。
“什么?”
“我和她根本?没说起你,你在自作多情什么。”她猜是温柏义紧张过度了?。
那姑娘走时,那好?奇的一抬眼,明媚娇俏,温柔冲她摆手,尔惜不?愿把她往搬弄是非的长舌方向联想。
“是么……”
“她说什么了??”薛尔惜问。
“哦……没什么,是我紧张过度了?。”
就知道。薛尔惜一屁股坐在台阶上?,下午陪当事人?说了?不?少话,走了?不?少路,两脚灌铅一样,烦死了?。她急性子上?头?,“温柏义,什么时候回来把手续办了??”
“六月回来吧,实验结果的数据还差一点?。”
“你会介绍我们认识吗?”她问。
“不?会。”他也没什么犹豫。
“哼哼。”男人?啊,无情得很,生怕她这种母老虎吓着他掌心的小白兔,“我有些当事人?和前夫的第二任太太关系很好?的,经常来往,有甚者打完官司还握手言和,人?和人?的关系实操时很复杂的,不?需如此泾渭分明地定义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温柏义打断她的演讲,“我也不?知道还方不?方便和她在一起,与避开你无关。”
薛尔惜下巴无力地磕在膝盖骨,撞得她咬到?块壁肉,痛得龇牙咧嘴,呛出两星泪光,“对不?起。”
“算了?。”他清了?清喉咙。说实话,刚刚说了?很重的话,声音不?觉扯高,嗓子眼给喊疼了?。
“温柏义,她真的很漂亮。”薛尔惜点?开朋友圈,里面空无一物,她扯了?扯唇角,好?像是把她屏蔽了?,“是男人?都喜欢的类型。”
温柏义知道她要说什么,“我知道,我很俗。”
“不?是的,”她非常不?识趣地提醒他,“以后你们在一起,你别……”她说到?一半像磁带卡带一样停住了?。
温柏义等了?会,问,别什么?
“……别让人?再给抢了?,白痴。”她不?给他留机会,挂断了?电话。
知子莫若母,温柏义人?在国外,所有信息都来自二手,通过自我情绪整合,化成钝刀子痛。他知道自己和秦苒应该保持距离,但这种信号不?强,真正?砸下来,打得他措手不?及的是温妈的好?奇。她和温爸大?清早“遛”十公?里的狗,去到?卫校门口?,为一睹秦苒为“何方妖孽”。
温柏义的划清界限,或许能瞒住丁小华,但瞒不?过母亲。从他认真要求她去解释开始,她就笃定,自己儿子也出轨了?,对方就是那个老师。
由于温柏义会给秦苒转发?周扒皮的照片,秦苒一眼就认出了?周扒皮。狗大?十八变,结实的身体,细长的四肢,典型的田园犬,偏傲娇地拴着铆钉皮狗圈,看着特别高贵。
彼时她与同事手挽手出来买奶茶,这么久了?,这只狗的记忆感人?,与秦苒擦身而过,显示出异常的兴奋,直往她身上?扑。
温妈和温爸就在大?学城门口?的这条街上?来回溜圈,没想到?断续游荡几日真遇见了?秦苒,本?来就想远远看着,没想狗露馅了?。好?在同事没在意,当是只示好?的狗,拉着秦苒直往后退,尴尬地说,“啊呀啊呀……这狗真热情。”
秦苒释出对宠物的友好?,伸手摸了?摸周扒皮,心虚地与温妈对视,“哈哈,好?像是的哎,估计很久没出来玩了?吧。”
“小周,别动!”温妈死拽着狗绳,紧张得不?住道歉,“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啊……吓到?你了?吧。”
秦苒摆手,没事没事。
一老一少汹涌对视,而后擦身。
行至奶茶店,还未站定,秦苒又回头?看了?一眼,周扒皮也在扭头?看她,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着实挠心,她嘴巴一扁,忽而心酸了?。就恨自己不?能蹲下来陪它玩会,既兴奋又低落,矛盾得很。
至于温柏义,他的焦虑已然?失控,膨胀开来。
他几乎把自己的压抑全?数投射到?了?对秦苒的保护上?,社会对女性的道德苛责更甚,他怕薛尔惜脑抽找她茬,怕她遭遇同样声誉危机,所以听秦苒说起今日见过周扒皮,温柏义唇角最后一丝温驯的笑容也消失了?。
隔着漫长的不?解,温柏义在过马路时,忽而与《男与女》里孔刘饰演的男人?共情。
或许没有结过婚的人?不?能明白他的境遇,但体会过具体的爱是什么,明白生活是什么,清楚婚男婚女之间的鸿沟是什么,他的无能怯缩又不?难理解了?。
温柏义挂断电话,站在红绿灯按钮旁,落寞地看车流穿行。一位热心的美国老太太看他愣着不?动,问他是不?是不?知道怎么使用红绿灯按钮,指了?指那里,示意按下。
他说了?声谢谢,抬指至按钮,鬼使神差地停住了?。
那老太太非常热心,又提醒一句,按下等几秒就可以过马路了?。
温柏义又说了?声谢谢。
老太太见没有跳灯,疑惑了?一下,手径直地摁了?上?去。
绿灯跳wait,车辆渐缓,声响忽止。
温柏义眼睁睁看着wait跳成了?红灯,迫于不?忍辜负对方的好?意,他再度说了?声谢谢。
车都停了?,不?过不?像话。他僵硬地行至马路对面,走了?两步,又摇摇头?,回过神来,超市不?在这边,一回头?手就按在了?红绿灯按钮上?。
那对面,老太太止住脚步,疑惑地盯着他。
是的,这片留学生多,外国人?总是这样热衷于帮忙,热衷公?共器材的使用情况。温柏义缩回手,可wait已经跳成了?红灯,车辆又停了?。
是经受眼神拷问,走回老太太身边?
还是就这样,将?错就错,绕路而行?
中国人?出国总爱玩笑,在国外如果做了?什么糗事,就装日韩人?,用日语或韩语说“对不?起”,不?能丢自己国家?人?脸。
温柏义想不?起来日韩的对不?起怎么说,硬着头?皮过了?马路,朝她鞠了?一躬,说了?句“sorry”。走到?超市掏卡时,发?现自己手上?文件袋上?黑体红字写着“中国。”
一步错,步步错。
温柏义与秦苒形容了?一下画面,问她换作是她,会怎么做?
“不?知道哎,”她听着也无奈,“我可能也很尴尬,捂着脸跑掉吧。”
其实好?像也没什么,并不?算什么大?错。但莫名想打地洞。
视频里,两边空气默契地静滞了?。他说,我们的这段“wait”期也要结束了?,等我回国……
她故作乐天,“那我们还可以硬着头?皮过马路啊。”这么想来,过马路的尴尬实在初阶,可是想想,又会如芒在背。
电影书籍有太多因为太过相爱而不?能在一起的故事,没有经历,感动多少牵强。温柏义与秦苒都是规训念书的好?孩子,按部就班,一路从幼儿园到?研究生。说得上?叛逆的事儿也不?过是婚姻,以致逾矩后的每一步都在刷新认知维度。
原来真的有手脚健全?、经济独立的男女即便脱离婚姻,也是不?能在一起的。
荒谬。又合理。好?一出21世纪的黑色幽默。
秦苒挂断视频,走出咖啡店。广场门口?摆起一排红色的商品塔,约莫两个成年?男子高度。走进两步,看清是可口?可乐的造型,周围人?拿起手机,不?停拍照。秦苒恰在塔侧,避无可避,顾盼后垂目,步入镜头?,与影像记忆擦身。
她无从得知自己是否被留在别人?手机里,尽管除了?她没有人?在乎,但作为系统规训过的人?类,秦苒下意识地抻开肩颈,走得更漂亮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