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意外（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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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正在办公室里深度思考的辛达接到了海尼森统合作战本部下属情报部的菲斯特准将传来的一份消息。几乎是同一时间，杨威利从卡介仑少将处得到了同样的消息。这个消息让期待和平降临的伊泽仑英雄感到非常沮丧。
安德鲁；霍克准将越级提交的进攻帝国方案被提上了同盟最高评议会的议程。这个提案对于此时的同盟政府来说，就像是瞌睡的人看到了枕头一样吧，就算这个枕头不是温软舒适的丝绵制品，只要能缓解眼前的困乏，便是块石头也会被欣然接受的。
“按照规定，霍克这个级别的军官是不能向最高评议会提交作战方略的。”菲斯特脸上写满了鄙视，说话的口气也像午餐饭盒里吃出了苍蝇那么恶心。“但是据说他走了关系，通过议长的秘书将报告递了上去。”
“呃，那个报告的内容是怎样的？拟定了详细的进攻方案吗？他打算占领帝国的边境星域然后派舰队驻守？”
“哼，要是有这种水准也不至于被贬得一钱不值了。”
“那，他到底提议了些什么？”
“只要以大军长驱直进到帝国领域的内部深处，如此就可让帝国的那些人为之胆寒了！”菲斯特引用的是霍克准将提交的出兵案中的原话。
“在伊泽仑回廊的出口附近和迎击的帝*舰队交战？将之击退然后占领帝国境内的星域？他打算夺取占领星域的资源？”辛达想不出在帝*连续不断的攻击之下如何把占领星域的资源利用起来，全部装船运回国内么？还是就地建立相应的工厂？然而菲斯特的回答让一向冷静的辛达都有站不稳的感觉。
“保持高度的弹性，随敌人的行动采取应对机制。”菲斯特说完之后咂了咂嘴。
“……具体作战计划部分呢？”
“没了。”
“……这也叫出兵提案？”
“可不，人家是790党的秀才，要在不久的将来刷新布鲁斯；阿修比元帅的记录，成为同盟最年青的元帅和本部长的精英呐。”
“这，这个……”
因为是在办公室里，辛达勉强把最后那几个字收住。菲斯特在通讯机的那端狠狠的给他补足“自以为是的白痴！”
“你估计这种提案会获得通过吗？”
“难说呢，现任政府的支持率在不断下降，大选将至。据说霍克向最高评议会议长的秘书大力游说了此时出兵可以让民众支持率大幅上升。”菲斯特咬了下嘴唇，“不得不承认，这个白痴在这点上倒是看得很准。”
辛达思索着，水蓝色的眼睛里闪动着电光，左手抱住了右拳，两个拇指不住交换着上下翻动。
“想把霍克扔进下水道么？我不否认最近看见这家伙就手痒。”菲斯特苦笑了下。
“提案中要出动的兵力是多少呢？”辛达想到了非常重要的问题。
“不清楚，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这次要动员的兵力非常庞大。”菲斯特说着又摇了摇头，“如此看来，我们原先估计的裁军在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出现了。”
“嗯，谢谢你的消息，菲斯特。”
这时候路费普提督的通讯进来了，于是辛达和菲斯特道别之后切换了频道。路费普面色凝重，显然是也得到了关于出兵案的消息。辛达在和他短暂的交谈了几句之后，走出了办公室，驱车前往宇宙港，他要到旗舰库；赫林上去和路费普面谈。
航天机平稳的停靠在库；赫林巨大的舰身下部，这艘战舰比起同盟其他的旗舰来，舰桥部分要显得狭窄一些。入口处的空气闸门开启，辛达走进了他非常熟悉的第三舰队旗舰里。在兼任舰队副司令以前，第三舰队出动的时候他都是在这艘舰上。舰上的工作人员见到辛达都很高兴，纷纷在通道两侧停下向副司令敬礼。辛达微笑着举手还礼，但是他没有像众人期望的那样停下来闲聊几句。他们遗憾的看着辛达步伐稳健但是毫不停留的直奔路费普提督的办公室而去。
路费普脸有忧色。这次政府会把霍克准将这种内容形同儿戏的出兵提案列入议事程，并对外宣布为军部提交的出兵议案，本身就很说明问题。解救帝国境内的被压迫民众这种政治口号对路费普这样久经沙场的军中宿将是没有多大蛊惑力的，经历了多次星辰间的残酷战斗，目睹了无数的生命化作宇宙星尘，比起那未曾谋面的异国民众的解放事业，路费普现在更珍惜的是舰队士兵的生命。
虽然对于出兵案没有非常具体的了解，但是根据二人从私人渠道得来的情报分析，辛达认为被这次出兵所动员的舰队不会少。
“政府肯定也清楚现在不可能一举消灭银河帝国，最多只是指望我们跨过伊泽仑回廊之后，在帝国境内胡乱的胜一仗吧。”
“嗯，即使是小负，大概也会被渲染成我军重创帝*。”路费普想起了亚斯提会战之后政府的宣传口径，语气苦涩。
“这样的话，为了确保能取得表面上的胜利，动员的战力当然是越多越好。”辛达用食指的指背轻轻弹了下鼻子，“他大概认为出动的舰队越多，战败的可能性越低吧。”
“如此说来，除了镇守海尼森的第一舰队，其他的8支舰队都有可能出动了。第十三舰队编制太小，大概这次不会被动员吧。”
“不，第十三舰队是肯定要出动的。伊泽仑一战之后，军部非常看好杨威利的用兵能力。这种重大的任务怎么可能不让他担任先锋？编制方面，我是本部长的话，就把第二舰队的剩余部分直接划拨给杨威利。反正现在派特中将还在养伤，无法主持舰队的正常工作，杨本来就是第二舰队出来的，人事方面也都熟悉。”
辛达说到这里，不由得想到，如果杨威利攻击伊泽仑失败，现在自己会不会轻松些呢？当然，就此将责任推到杨的身上是没有道理的。甚至不能怪霍克准将贪功心切递交这种提案。问题出在政府身上，为了自己的政治生命得以延续，不惜拿军人的生命甚至是国家的未来做赌注的政治家们，才是该诅咒的对象。不过将这样的政府推上台的又是谁呢，是广大的市民。而军人也是市民的一部分。
“说到底是我们自己坑了自己么？”辛达最终得出了这么个郁闷的结论。
“嗯，为什么这么说？”路费普显然没有跟上辛达的思维节奏。
“如果杨威利没有攻陷伊泽仑，政府也不可能有这种出兵的想法吧？”
“说得也是呢。”路费普想想前因后果，也有些郁闷起来。
“司令，我们还是作些准备吧，免得到时动员令下措手不及。”
“嗯，说得对。辛达，又要辛苦你了。”
两人接下来开始讨论为了应对可能到来的远征帝国的任务，需要在近期调整的舰队事务。路费普希望能在此之前将原先拟定的新战法再核对修订一次，而后勤方面的问题，像往常一样，他是完全交给辛达的。
辛达从库；赫林返回地面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错过了晚饭时间的辛达沿着宇宙港外的海尼森大道（几乎每个同盟星球都有以国父名字命名的街道）行进，虽然没什么食欲，但是长期养成的良好生活习惯还是促使他准备去吃些东西。正在想着家里的通讯机上会不会有新的留言，路边的一间餐馆进入了辛达的视线。
整块的原木做的招牌上写着翠绿色的“仙德拉的味觉”字样。门庭前是一小块草地，两股涓涓细流从房顶的两侧流入地面的人工引水道，哗哗的水响声伴着溅起的水沫被空气中的微风送到了草地上，木质的大门后隐隐有曲调优美的音乐声传出来。辛达驻足听了一会儿，好像不是音乐播放器里传出的录制曲目，而是有人正在弹奏传统的六弦琴。于是他走过门前的草地，推开了那扇厚重的橡木门。
充满了复古主意色彩的服务台里是一位眉目清秀的少女，穿着类似古代地球某个国家的服装，其特点是突出女性的身材和皮肤。平时看习惯了办公区里穿着制服的军官mm，辛达突然看到招待小姐白皙的手臂和圆润的肩头不由有点脸红，赶紧进入正题。
“请问这提供晚餐么？”
“当然，您请入座，我马上拿菜单给您。”
引领着辛达坐入左侧靠墙的座位，招待小姐奉上了设计精美的菜单。辛达注意到那标注着菜名和价钱的字体是用手工写上去的，而且字迹优雅美观。辛达自认用笔流畅，但这位餐单书写者的水准显然还在他之上。
“本店所有的食材都是取自仙德拉森林的原生动植物，烹调时注重保留营养和食品原味。”招待小姐笑眯眯的向翻阅着菜谱的辛达介绍着店里的特点。
“那么，这位小姐，请推荐几个特色菜吧。”
“特色菜？这些都是呢……”
“那么您觉得最好吃的是那些呢？”辛达不由得想起了班克斯，心想这位招待小姐估计是新来的。
“啊，我最喜欢的是清蒸喀斯特奎鱼和野猪肉焖香蒜，还有，凉拌博拉乌斯。”
“博拉乌斯？”
“一种野生的植物，口感很好的。喀斯特奎鱼是仙德拉的特有鱼类，而且这个季节的鱼最肥美，非常适合食用。”
“那好，就来这些吧。酒也是原生类的么？”
“嗯，用野苹果泡的苹果酒已经开始供应了。草莓酒好像快卖完了，不过您如果想喝的话，我就去后面问问还有没有。”
“那么麻烦您了，如果没有草莓酒的话，就来苹果酒吧。”
招待小姐记下了辛达要的菜式，就告退了。辛达打量着这间不算太大的餐厅。生意似乎不是太好，上座率只有3成左右。在辛达就座的对角里，一个脸隐藏在阴影里的乐手正在弹奏着一把有些古旧的六弦琴。琴身虽然外表老旧，却保养的非常好，悦耳的琴声从乐手的十指里流淌而出。辛达没有听过这首曲子，但那略带点忧伤的曲调却让他颇为感触。昏暗的灯光，忧伤的六弦琴声，美味的菜肴，还有……对面坐的让自己无法正常思考的女孩，那曾经离的很近很近却又无法触碰的到的，迪亚多拉；希尔维斯。很久以前唯一的一次请迪亚多拉吃饭，便是在一个和这里类似的环境。当晚两人几乎都没吃多少东西，辛达在不停的小口喝酒，而迪亚多拉静静的坐在他对面，偶尔说些工作上的事情，而辛达就快速的用专业口吻给出分析，然后两人又陷入沉默。
“唉，我当时是怎么了嘛？”辛达叹了口气。这时乐手结束了一段曲目，在座的客人都鼓起掌来。乐手微笑着走向大家表示感谢，同时摘下了头上的宽边帽子。客人们都向帽子里投入数额不等的钱。辛达见状也拿出钱包。很快的乐手走到了辛达的跟前，辛达向帽子里放入纸币之后抬起头来，意外的发现这是位女乐手，而且长的很漂亮，但让他吃惊的却不是这个。
“希尔维斯？！”辛达脱口而出之后才发现，这位乐手虽然长得很像迪亚多拉，但是却比迪亚多拉年轻，至多20出头这样，准确的说，很像10年前的她。
“您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年轻的女乐手同样很吃惊。
“嗯，请问，迪亚多拉；希尔维斯是您的什么人呢？”
“您认识我姐姐？”
辛达心中泛起奇异的感觉。在远离海尼森的地方遇到昔日梦中情人的妹妹，辛达承认命运之神确实让自己又一次的吃了一惊。
“你，是辛达；杜鲁班？”今晚让辛达吃惊的事情显然还没结束。年轻的乐手仔细打量着辛达的面容，突然轻笑了起来。
“嗯，你用过晚餐了么？没有的话就一起吃如何呢？”辛达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对着和眼前这张脸几乎有九成相似的另一个人的时候，会窘迫得不停的喝酒，而现在邀请初次见面的美女一同用餐，自己的口气却如同招呼米迪奥统计本月消耗品晴雨表一样平静。当然，辛达的内心是不是也如同他的表情一样沉静就无人得知了。
女孩大方的拉开辛达对面的椅子坐下，小心的将六弦琴靠在桌子侧面，然后抬起头用一个调皮的笑容看着辛达。“你一定奇怪我为什么认识你吧。对了，先自我介绍下。我是迪亚多拉的妹妹，我叫安琪儿。安琪儿；希尔维斯。”
这时候，招待小姐端着辛达之前定制的菜式来了。于是辛达借着上菜的短暂时间快速翻查了下脑袋里中关于迪亚多拉的记忆，可惜一向不会错过任何细节的杜鲁班提督这次几乎一无所获。他从来都不知道，迪亚多拉还有个妹妹。
“哗，都是我爱吃的菜式呢。”安琪儿惊喜的看着端上来的美食，高兴的合拢了双手贴在嘴边。
“本店的招牌菜式，不会让您失望的。”招待小姐礼貌的话语里透着自信，说着送上了据说是店里本年度最后的两瓶草莓酒，开启瓶塞之后，草莓酒那种特有的香气让辛达觉得精神一振。
“二位请慢用，有事招呼我。”给两人的杯子注入鲜红色的液体后，招待小姐告退了。
“仙德拉的味觉”果然出色，平心而论，辛达觉得这里的味道已经超过五月天餐厅了。当然，考虑到这里的食材要胜过海尼森很多，所以也不能说五月天餐厅就不如这里。
“真是幸运，居然能喝到草莓酒。前天我来的时候，店里就告诉我没有了。”
“是吗？招待小姐开始也是这么说的，但是她答应去后台找找看。”
安琪儿睁大了漂亮的黑眼睛，“你面子真大呢，杜鲁班提督。我问的时候，人家可是很肯定的告诉我，没了。”
“这个～我告诉她，没有草莓酒的话拿新出的苹果酒也行。”
“你和招待小姐很熟么？”
“今天第一次来……”
安琪儿显然是饿了，三份菜肴很快就被干掉了半数以上。辛达一边招呼招待小姐追加菜式，一边没什么理由的想到，要如此高效率的干掉对方一半舰船数的话，大概只有杨才能办到吧。
“嗯，那个，希尔维斯，你看再来点别的什么？”话一出口，辛达突然意识到，这句话很多年前他说过一次。
“你决定好了，我发现我们的口味差不多耶。”安琪儿做了个鬼脸，继续大口的消灭野猪肉。
辛达闻言不禁莞尔，安琪儿和姐姐虽然长得惊人的相似，性格却差得很远。
“请您再推荐几个菜式好么？”辛达翻开菜谱，再次寻求招待小姐的帮助。
“排叉迷尾鹿排如何呢？味道鲜嫩可口。”招待小姐看了一眼正把整块喀斯特奎鱼腹扯下放进餐盘的安琪儿，“分量也很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