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失策】(2 / 2)
柳常富登时喜形于色地伸出三个手指:“不多不多,三千两,三千两就够花一阵子了!”
“三千两。”蒋墨干笑一声,给自己倒了杯酒,看着明晃晃的酒杯出神:“朕听说,五十两就够让寻常百姓花上半辈子了。怎到了你这里,三千两只够花一阵子了?”
柳常富一愣,忙敛起笑容义正言辞地回道:“陛下,柳家哪是寻常人家啊!我们是您的亲族,咱皇家人能跟他们那群贱民相较吗?不能啊!咱要是过得太穷酸,传出去让外人笑话啊。”
蒋墨颔首,回首问向莱盛:“朕忽然想起有件要事。莱盛,丞相已在书房等朕了吧?”
莱盛一惊,忙拱手应是:“是的,奴才不敢叨扰您的兴致,就让丞相且等上一阵。”
蒋墨起身便走,柳太后猝然站起,紧张到衣袖带落了杯盏。随着一声脆响,柳常富往嘴里灌酒的速度未减,倒是陆邈抬首望了半眼。
蒋墨没回头,隐约听见柳太后极力压低声音急声责怪柳常富乱说话,柳常富则显然没当回事,反辩驳道:“都是一家人,有什么的?我哪儿说错话了……不是说陛下跟丞相关系不好吗,怎吃个饭的功夫还不消停……”
待走远了,莱盛快行了半步跪地叩首谢罪:“陛下恕罪,其实丞相并没有入宫求见,是奴才随口胡说……”
“你真的很聪明,立刻就了悉朕的用意。”蒋墨亲自将他搀了起来,示意他往一侧没人的地方避避。
莱盛受宠若惊地被掐着胳膊带到大树底下,就听他问道:“朕要问你一件事,但你绝不能吐露给旁人半个字。否则……”
莱盛忙举起手对天发誓:“奴才绝不敢乱嚼舌头。”
蒋墨长叹一声,遮掩了许久的怒气终一寸寸爬上了面颊,以至额角青筋暴起:“这柳常富,一向如此吗?”
莱盛诧异,眨巴了半天眼睛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是说,呃……侯爷他……向太后娘娘讨银子的事儿?这倒是……常事……常事。”
“还不止一次?”蒋墨又将他往自己身边拉了下,直吓得莱盛一激灵,不禁好笑:“你怕什么?朕又不会生吃了你!柳常富每次都是三千三千的要银子?要说实话,朕还会再赏你!”
莱盛咽了口吐沫,眼神不断向外飘:“陛下啊,您要让奴才说实话,那奴才可就……口无遮拦了。三千两已经算小数了。上次柳侯他呢,新讨了三个妾室,找咱太后要了一万五千两银子。太后娘娘一向节俭,新衣衫都舍不得多做几件,上哪儿拿得出一万五千两。因此跟柳侯起了争执。柳侯一怒之下,把先帝爷御赐的花瓶给强行抱走了。此事……您应当是知晓的。”
这柳常富是拿银子就饭吃了?!蒋墨长吐一口气浊气,忽想起了什么,犹豫了半天方问道:“还有件事。朕摔到了脑袋,忘了。上次宫宴之上,柳常富酒后失言,说了什么话?”
哪曾想话音刚落,莱盛咕咚一下跪了下来,惊慌失措地连连摆手:“陛下,陛下您就别拿奴才寻开心了!奴才哪儿敢将那种话再说一遍啊!奴才绝没有对太后娘娘不敬的意思,陛下明鉴,陛下饶命啊!”
“朕又不会治你的罪,你这是做什么!”蒋墨语塞,无意中一抬头,愕然瞧见陆邈不知何时跟了过来,站在不远处凝视着他们,一只手狠狠攥着剑柄。
蒋墨蹙眉,不解他的用意,再一低头,忽发现莱盛正使劲冲他使眼色,手往后摆着,示意他赶紧走,顿时恍然大悟。
“怎么,他也怕朕把你给吃了?”蒋墨无奈长叹,冲陆邈勾了下手指头。
陆邈虎躯一震,终究咬牙快步走了过来。蒋墨看着他俩一个视死如归,一个面如土色,不禁头疼,暗道闻人默这“残暴不仁”的人设立得也太稳了,瞧给这俩孩子吓的。
“朕,真的记不得了。你们一五一十地告诉朕,那日宫宴之上,柳常富到底说了什么,触怒了朕。”蒋墨本不想暴露自己已然彻底“失忆”,怕被有心之人钻了空子。但柳常富的表现给了他一种很不妙的预感,不妙到保不齐打乱了他的全部计划。
莱盛拼命摇着头,仍不敢说。陆邈却直视着蒋墨的双眸,半晌又踏前了半步,用极低的声音问道:“臣若是说了实话,陛下当真不会治罪?”
莱盛登时慌张地扯住了他的裤腿:“你知道什么!那日你我又没有在殿内!都是听了些风言风语罢了!”
“臣听秦公公说。”陆邈顿了下,皱着眉头似是有些为难:“那日柳侯喝醉了,称太后娘娘她能尊为太后,是因先帝爷醉酒才……”
蒋墨茫然,这时莱盛一用力,将陆邈那本就满是补丁的裤腿撕开了一条口子,并趁着他愣神的功夫,抢先一步说出了口:
“柳侯酒后失言,道太后本为宫女,于先帝醉酒后承宠才成了宫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