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27 章(2 / 2)
脚后跟像被钉子钉在地上,一阵寒粒从头到脚,身上汗毛全部竖起来。
童儿盯着妖怪眼睛,吓得几乎不会心跳,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很久也许是气憋得,童儿发麻的头皮,才慢慢平稳。
不怕,不怕,娘说世上没有妖怪,身上寒意稍微融动,童儿睁大眼睛,和两窟窿青白色幽光对视,半天终于分辨清楚,那是假山上的孔洞!
“啾!”一声惊鸟,扑啦啦树叶间一阵乱动。
魏思云很担心放下筷子:“父亲,童儿第一次来,怕找不到回去的路,我让许叔去送他。”
魏文昭已经重新捏起筷子,闻言淡声道:“难道在家里还能走丢他?不听话吃点教训也是好的。”
那么小的弟弟,魏思云夹一口菜,吃的全不知是什么味,忧心的往外看,门外夜幕黑压压。
……
……
魏思云不知自己嘴里嚼的什么,只担忧的往外看。
魏思颖吃了两口菜放下筷子,眉宇平和中带点宽和浅笑,转头对魏文昭说:“思过到底还小,要是吓坏了,父亲又该挂心。”
魏文昭停下筷子,看向门卫黑漆漆夜幕,估计教训也吃的差不多了,对长子淡声:“去吧。”
魏思云立刻放下筷子,冲出去。
四周都是黑暗,都是奇形怪状的黑暗,童儿站在泛着幽幽青光的砖路上,不敢向前不敢向后,也不敢闭眼。眼泪漫出眼眶,娘,童儿怕,童儿好怕,娘……
“二公子~”
“二公子!”
许松年焦急的声音,在花园响起,童儿瞬间哭了:“许叔叔”
小院的屋子里,童儿紧紧依偎在母亲胸前,褚青娘伸展双臂,把孩子整个拢在怀中,对听到声音赶过来的谭芸芬说:“去吧,和妞儿吃饭去,这儿没事。”
谭芸芬看着背对外界的童儿担忧不已,脚下没法挪动。
褚青娘柔声:“去吧,让我和童儿单独待一会儿。”
谭芸芬这才想起,奶奶和少爷相依为命五年,这会儿确实单独待更好。许松年看着这一切叹口气,和谭芸芬一前一后出去。
屋里安静下来,陪伴这对母子的只有小方桌,和桌上橘黄的油灯。
青娘并没有急于安慰儿子,只是轻轻抱着孩子摇晃,仿佛月下一浪接一浪温柔的海波。
嘴里哼起小时候的歌谣,脸颊挨着儿子额头,手轻轻拍着孩子后背,整个世界只有母亲的温暖和柔软。
过了很久童儿才缓过神,眼泪再次泛滥,委屈和害怕像决堤的洪水:“娘,童儿不要爹爹了,咱们回家,回怀安。”
青娘几不可查顿了一下,这么快吗,才第一天,童儿就失去了有爹爹的快乐。
青娘温柔的把孩子从怀里抱出来,替他抹去眼泪,软声道:“这个小院和怀安一样,也是娘和童儿的家。”
童儿重新靠回母亲怀抱,这里柔软又馨香,是他眷恋的怀抱。
孩子靠在怀里不说话,褚青娘也不逼他,抱着摇哄轻拍,过了一会儿,才接着说:“更何况这里还有哥哥,童儿喜不喜欢哥哥?”
“喜欢”
“那童儿在这里和娘一起,在这里陪哥哥好不好。”
童儿在娘怀里蹭了蹭脸颊,细软的布料透着母亲身上温暖,不烫,很慰贴。
“好”
正厅寂然饭毕,魏文昭心里记挂起儿子,起身准备去看看,还没离开桌子,看见许松年进来。
烛光下,一身崭新的烟灰色细绸长袍,刺到魏文昭眼睛,哼。冷眼看他伺候思云准备离开饭桌,魏文昭开口,对各自准备离开的孩子说道:
“为父在路上给你们买了些小玩意儿,一人一份,待会记得去拿。”
“是”魏思云肃手而立,
“谢谢父亲”思颖眉眼间几分欢喜,屈膝道谢。
朝阳从东方升起,魏府又是新的一天。青娘一早去找女儿,女儿的小院却挂着铜锁,下学回来的魏思云告诉她:“大姐每天要晨昏定省。”
青娘问了时间,大概算了算,也就是天不亮,孩子就要起床收拾,她温声问儿子:“多久了?”
魏思云脸色有些黯淡:“从送到夫人院子开始,也就是姐姐六岁那年腊月底。”
也就是说已经五年了,五年,她的女儿天不亮就要起床梳洗,去等着给一个陌生的人请安问好。
才六岁,都不到桌子高,一刀扎入青娘心脏,尖锐的疼痛让她几乎弯下腰。
魏思云没发现母亲脸色发白,犹自低头轻声说:“娘要是被姐姐言语伤了,不要跟姐姐计较,许叔说,姐姐过得苦。”
“而且夫人也没有难为姐姐,就是请了个严苛嬷嬷教姐姐规矩。”
藏好血淋淋颤抖的心,褚青娘对儿子温声到:“姨娘知道,每天早睡早起,养成好习惯也是好事。”
魏思云长长舒一口气:“娘能这样想最好,许叔都快自责死了。”
怪许松年什么事,以他的身份,能把思云照顾好,已经很为难了。
第二天,青娘算好思颖该回来了,起身又到女儿小院外。一样青砖墙,不过带着青瓦墙檐和瓦当,瓦当是是卷云纹的姿态舒展。
窄窄两扇黑色木门,做成最简单墙垣式,不过起了一个小小门楼。门上两把铜环,铜环上拴着锃亮铜锁。
青娘嘴角带笑,女儿的每一样东西都带着意趣。
思颖带着丫鬟才到花园月洞门,就看见了那个女人。那时候她才五岁半,其实已经忘记母亲什么样子,可她就是知道那是母亲,哪怕只有一个背影。
喉头一梗,酸涩像是水渠里的水,在干土上蔓延渗透,嘴唇颤了颤要哭不哭,眼泪却自己做主从眼中滑落。
就是这个女人,就是这个自私的女人,狠心抛下她。
“小姐?”如意眼含担忧,望着小姐已见美丽的脸庞,看晶莹泪珠从她眼中滑落。
魏思颖面无表情沾掉眼角泪珠,转身:“咱们去别的地方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