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Part 8】(1 / 2)
陆令姿隔日起了个大早。
和迷糊的小青梨语音通话半小时后她如愿挤上了公交车。
为了去大公司应聘,向来不喜欢职业装的陆令姿换上了白衬衣和深蓝色包臀裙,一下子腰线太明显,让陆令姿有些不习惯了,好在她坐上班车时是始发站,不用在人群拥挤里相互推搡,她坐在最后一排,默默地凝视着自己手机锁屏。
那是小青梨最新的片场自拍。
每当她孤独并且不够勇敢时,小青梨永远是她内心最强大的慰藉。
公交车道边挤入一辆嚣张狂野的赛车,但在这拥挤不堪的上班时刻也只能堵在路的最中央。
但张扬的黑黄交织的跑车调转车头,在下一次启动前,别在公交车前。
“垃圾!”
“这种没素质的小年轻最讨人厌了!”
公交车上的人骂骂咧咧,就连陆令姿不由同仇敌忾,拉开浅蓝色玻璃车窗,朝外眺望了一眼,也就是匆匆一眼,戴着墨镜的男人回眸,正对着她邪魅一笑。
陆令姿霍然拉上车窗。
这些年向她示好的男人并不少,就连傅以森也是其中之一。
但陆令姿扪心自问,绝大多数的男人根本不会娶她,娶一个拖着酱油瓶的女人,他们就只是想和她上床而已。
她最讨厌这种暧昧不清的眼神。
但她没想到今天和这位阔少还能再相见。
牧氏集团,九十二层。
“陆小姐,请你阐述一下你对这份职业的理解以及你的职业规划。”他收起散漫,语气强调仍很随意。
在旋转椅子上的男人浑身散发着“老子牛逼”的气息,缭乱眼的花衬衣不知道就像是从热带沙滩刚度完假回来。
陆令姿生平最看不起浮夸的花花公子,而眼前的正是其中一位。
她在上这栋大楼前做足了心理准备也不会料想到,牧纪泽作风如此……随性。
“首先,我觉得这份行政文秘的工作既包括日常的事务……”她的自我介绍还没结束。
对方匆忙打断,“很好。”
“你来工作吧。”
陆令姿:“那我下楼去人事报道,然后下周尽快就职。”
“这周不方便吗?”
“我想去外地见我女儿一面。”
“哦。”牧纪泽顿了顿,忽而觉得这位年轻秘书有些不一样,或许感情经历比他更丰富?
旋转椅就如命运的轮回转动回最初的位置。
他慢条斯理地摘下墨镜。
缭乱的卷毛,野性富有张丽的瞳孔,犹如绽放在黑夜的罂.粟。
竟然是他!
陆令姿抓起淑女包的金属边缘,细长的手指细缝里又添新痕。
那个时候,匆忙而逃的她急着穿衣服,扣好凉鞋细跟就往外跑,但这张脸,她至始至终无法忘怀。
“你认识我?”
“抱歉,四年前我出过一场车祸,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牧纪泽主动伸出手,虽然不愿提及几年前的变故,但他从她的怨恨的目光读懂了常人没有的情感,“如果我们认识的话……”
“不认识!”
胸前的起伏淹没了她佯装的平静。
“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告辞了。”陆令姿无法再忍受一秒钟的相处,她对于牧纪泽来说只是过客,可他并不知道那一夜迷乱之后对她而言意味着什么。
女人的抵触,眉头的忧愁,仿佛晚来雨,忽而哗啦哗啦润泽曾经枯燥疲倦的心。
牧纪泽分不清他为什么会这样。
心脏很疼。
疼得无法自已。
牧纪泽追了出去,双手扒开即将合上的电梯门,花衬衣的领口也不再完美无缺,而是斜口朝下,空调冷风肆意侵袭,他张嘴,试图从混沌的空气里寻求真相,“我们认识,对不对?”
“我不认得你。”
她执着道。
死命按着关门键的陆令姿看着电梯门缝的渐渐消失,而他的身影也如同划痕经过今日的空白。
不可以。
小青梨不可以有这种爸爸,就算他不失忆,缺失成长的每一步如此自私自利的人也不配做陆青鲤的爸爸。
陆令姿告诫自己,小青梨姓陆,是她一个人的孩子。
—
桐州市影视城。
片场B区。
小青梨今天状态有些不对,这一幕雨中追着老父亲跑的画面已经连续拍了三遍,每一遍她要么是跑步速递太快,镜头追不上,要么就是她可以等着镜头,而融入的情绪太浅,演技浮于表面。
还没等赵导过来。
背脊泛着冷气的小青梨就明白问题出现在哪里。
她把自己原生家庭带入其中,内心一点也不情愿去追赶那种不负责任的老爸。
而赵导安排的休息时间还没有结束,她身侧忽而多了一位剧中与她交集不大的女二,女二听说是个选秀节目的大明星,也是第一次拍戏,不过她和其他小姐姐议论的队友商业活动很多,很少出现在这里,小青梨见她脂粉涂抹得又厚又重,不如苏莱姐姐那样清新自然——
“小朋友,你知不知道你今天拖延了多久?”
她捏了捏小青梨的小手,又忽然加重力度,恰逢手背经脉联络处,疼过后的浅印子犹如只是蚊虫叮咬。
“疼。”
“知道疼你就记住了,这里是剧组,不是你随时可以任性的地方。”娄笛笛眼尾轻微上挑,对这个眼前小孩不加吝啬厌弃,首次尝试影视圈遇到众星捧月的小孩,她很不舒服,尤其是当人们的目光习惯性地赖在另一个比她更小的幼稚女孩身上。
“你是傻子吗?”
“如果你敢再出一次错,那我绝对不会放过你。”她每一次缺队活动,队内人气top的另一位队员就借机排挤她,而她不管自己浪费了多少闲暇时间,固执地归纳到这个小孩身上。
恶意。
埋怨。
有些大人是丑陋的,哪怕厚重的脂粉涂抹了她原本的样子,韩式一字眉遮掩了沧桑老太的眉——
小青梨:“你用暴力威胁我。”
“那又怎样,”娄笛笛贴到她耳侧,无不威胁道,“你以为全世界都会听信你一个破小孩的鬼话吗?”
“我演的可以不好,但你没有理由去欺负比你更弱小的人。”小青梨的腮帮子鼓鼓的,她前所未有地内心激荡着,原来妈妈说,外面的世界复杂,要她好好保护自己是真的。
有些女孩子并没有美好的心灵。
“你以为你算什么了不起的人,还想教育我?”
“我……”小青梨顿了顿,正欲张嘴,薛卓易走向了她。
“师兄。”
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或者是半永久的微笑唇停滞在娄笛笛嘴角。
“小青梨,她对你做了什么吗?”
“师兄,”娄笛笛迫不及待地打断,“她这么可爱的小孩,我能对她做什么?我心疼她还来不及。”
陆青鲤摊手:“我要去背台词了。”
越是顽固的敌人,就越不能害怕,哪怕手上的伤痕会消失,但小孩的记忆并不会。
她不是在忍让,而是期望今天下午前她能道歉。
“如果你不会说对不起,”小青梨眼底依旧是纯粹的光芒,“那你以后会说很多声,而且压根儿就没有会听见。”
路过的小孩如此嚣张,而薛卓易的到访,让笛笛选择了闭嘴。
小青梨酝酿好情绪,追着薛卓易剧中扮演的一无所知的亲生父亲流泪,疯狂跑到最后一刻跌跌撞撞倒在沥青路上。
苏莱扮演的妈妈心疼地揽她入怀。
这一幕,最后一个镜头CU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