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挽弓射落月一弯(1 / 2)
周皎拧了拧衣摆上的水,她识得水性,虽然不是上乘,但至少也说得过去,战船高大,从上面跳下去恐怕要把腿摔断,周皎也只能依靠跳入水中来上岸。
周皎呼出一口浊气,擦去额前碎发上挂着的水珠,一手解开右臂袖口的绑带,将之前藏在怀中的连弩拿出来固定在胳膊上,这才缓步走向深林,她估摸着林间应该会有通向后面的近路,要是幸运的话,她说不定能看到黄祖在哪里。
周皎向高处爬去,偶尔回过头看向不远处,那里早已是火光冲天,还隐约有哀嚎声传来,想必蔡显与甘宁他们大都平安无事。
不知道走了多久,周皎也没有听到什么响动,她忍不住在心底暗叹自己运气不好,正犹豫着是不是该离开之时,树林中忽然传来一阵马蹄的声音,周皎微微一愣,赶忙躲到一棵树之后藏身。
没过多久,周皎就看到有十几个人驾着马迅速跑了过去,她匆匆看到一个背影,一时间有些疑心,也跟着追了过去,那几个人跑的很快,周皎毕竟没有坐骑,很快就跟丢了,只能站在岔路口上揉着额头,她不由叹了一口气,随后蹲在路边辨认着马蹄的印记。
山间小路可比其他地方湿润许多,这里又是后山,平常没什么人走动,马蹄留下的印记清晰可见,虽然天色已晚,但周皎借着月色也依稀可以辨认出几分来。
“往东边跑了……”周皎向来路看了看,将灌木丛向两边压了压,制造出更加明显的这里有人走过的痕迹,这才追了过去。
这山间道路崎岖迂回,这几个人骑马而逃,在这里也走不了太远,要想尽快离开这里,唯有乘船最快,可水路还有甘宁等人,这几个水贼恐怕是吓昏了头,走了这么一条绝路。
想必黄祖也已经胜券在握、势在必得了,毕竟剿除水贼这件事他拖了太久,已经有人对他不满,有人甚至已经在刘表面前告状,怀疑黄祖与水贼有勾结,再不解决这件事情,恐怕刘表也要对他有意见了,因此他才如此迫切。
一旦黄祖放松戒备,周皎就有可乘之机了。
不知追了多久,周皎便看到那群人影停了下来,她藏在树干后,隐约听到这几个人的说话声:
“大哥,我们将这黄祖引开,剩下的兄弟们能有把握吗?要是不行的话,我们岂不是全要死在这里了吗……”
“不管又没有把握,只要撑过这段日子,要是能打进城中,我们便能和他们谈条件,大不了就鱼死网破,既然黄巾军可以,我们为什么不可以?我看这些人中,就那个黄老贼最厉害,听说他是刘表手下的大将,我们要是能杀了他,一定可以让刘表害怕,到时候看他还敢不敢欺负我们!”
这几个水贼还挺有政治理想和抱负……
周皎微微挑眉,心中多了几分疑惑。
听他们的意思,这几个水贼并不只是简单地逃命,似乎还有打算,只是为了将黄祖引过来。
水贼毕竟只是贼,不比黄巾军人数众多,只要是在这乱世中吃不饱饭的,有不少农民都加入了黄巾军,提起锄头就能上战场,而水贼也不是人人皆可当,相对于是个人就能做战斗力的黄巾军就不同了,因此这伙水贼也不过千人,但也正因为如此,这些水贼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所以黄祖之前的人,包括黄祖才一直拿他们没办法,只能任由他们“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硬生生把做贼也变成了上班制度,到季节就按时打卡。
黄祖如此心焦,也难怪这伙水贼想出要把黄祖引到山中、伺机除掉他的法子。
“快,你们几个先躲起来!我来吸引他,你们只要偷袭他就是了。”
周皎看着几个人躲进草丛中,只留下之前被叫做“大哥”的汉子站在那里,不由有些感叹。
虽说是贼,但他这贼当得也还算是有情有义。
她环视一周,趁着没人注意,这才利落地攀爬上树干,坐在树杈出,将背上背着的弯弓取下架好,又将箭筒挂在一旁的树枝上,这才静待时机。
黄祖来得倒是很快,不一会儿就骑马到了,他看着水贼的头子,冷笑道:“李却!你也知道你跑不了了?”
“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抓我便是,不要伤害其他人!”
黄祖哼了一声,道:“不要伤害其他人?不过是一伙子不知天高地厚的水贼罢了,若不是为了彻底将你们剿灭,我岂会等到今日?”说罢,他微微抬手,周围的几个人已经开始向名叫李却的水贼靠近。
周皎小心翼翼地拨开树丛向外观察,看到黄祖身边只简单跟了几个随从,不由有些讶异,还有几分窃喜。
看来黄祖是真的着急了,不然也不会只带这么几个人,全然忘了当初孙坚的教训。
周皎拿起一支羽箭,弯弓搭箭,瞄准了为首的黄祖的咽喉,将弓弦拉到最满,紧紧地盯着黄祖,随后迅速松手。
黄祖身边还跟着两个骑马的侍从,靠近周皎的那个忽然看到有银光闪烁,急忙挡在黄祖身前,大喊道:“将军小心——!”他话还没说完,羽箭已经穿透他的胸口,刺在了黄祖的马上,他重重地倒在地上,显然是已经死了。
周皎微微一愣,随后迅速回过神,再次抽出一支羽箭,瞄准黄祖,只是黄祖的马因为挨了一箭而受惊,在原地挣扎了起来,连黄祖也止不住,周皎因此迟迟不敢放箭。
杀术就是这样,运气不好就只有一招可以直取敌人性命,若是运气好了,或许还有第二个机会,可是有再一再二,却不会有再三再四,要是第二次还不行,那身为一个刺客,就是绝对失职,死了也是活该。
其余人不知道是谁先放出了箭,只以为这是偷袭的信号,立刻冲了出来,和那几个士兵拼杀起来。
“放箭!放箭!”为首的水贼没想到其余人会直接冲出来,不由大惊失色,高声喊道,。
周皎一手握紧弓箭,一手擦了擦额前的冷汗,她暗暗咬牙,又抽出一支羽箭,重新搭起弓箭,两箭并放,直直地射向黄祖。
其余人都在与水贼拼杀,唯有黄祖还在马上,被发狂了的战马甩来甩去。他胯/下的是他的爱马,跟随他作战多年,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迟迟不愿下马,想要安抚坐骑再逃离这里。
周皎两箭同时射了出去,一支落在了马身,另一支则直直地插进了他的咽喉,黄祖被冷箭射中,再也无力抓住马缰,一下被马甩在了地上,发狂的战马抬起的马蹄好巧不巧地踩在了他的胸口,周皎站在树枝上,只能依稀看到他被马蹄踩中,吐出了一股血,喉间更是血流如注。
周皎这时才呼出一口气,觉得全身的肌肉都松了下来。
另一边,水贼与跟随黄祖的士兵两败俱伤,有一个看到黄祖被射中落马,也顾不上带走他的尸体,只是匆匆骑上马逃走了,留下来的也仅仅只有一开始说话的汉子和两个负伤的水贼,其中一个看到黄祖倒在地上,不由大喜道:“大哥,快看,黄老贼死了!”
李却沉思,过了一阵子才问道:“你们几个谁第一个放箭的?”
几个躲在暗处的水贼都纷纷摇头,更有人讶异地指着另一个人问道:“难道刚才那一箭不是你放的?”
“那自然不是我放的,我也是看见有人放箭才……”
“别再争执了!应该是有能人在暗中助我们一臂之力了……”李却环视四周,朗声道:“不知是哪位仗义的兄弟出手,替我们除掉黄祖!李却在此谢过了!”
周皎看他表情诚恳,也不再犹豫,从树上跳了下来,道:“谢就不必了,我与他有仇,所以才会杀他,只不过正巧你们在这里,才无意间帮了你们。”
山间月色还算明亮,很快有人看出她是个女子,道:“怎么是个女的?”
周皎横了说话的那个水贼一眼,也不说话,只是拔出腰间悬着的刀走向黄祖。
她要将黄祖的头割下来,告慰孙坚。李却看到她背过身,冲着一旁的水贼使了个眼色,示意他除掉周皎,以绝后患,水贼会意,立刻抬起手中的刀,小心翼翼地跟在周皎身后,想要从她身后偷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