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明月当空天地宽（1 / 2）

周皎与诸葛亮并肩走在漆黑的花林之中,唯有周遭一片寂寥静谧，只有偶尔的虫鸣声和随着夜风微微摇晃的昏暗灯火，她的左手与右手搭在一起，手指有些不安地摩挲着。

过了许久,她才开口轻声问道：“叔父如今也随你在一起住着吗？”

诸葛亮的声音清亮温和,道：“叔父三年前便去世了。”

周皎一愣,步伐猛地停了下来，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又追上诸葛亮道：“大哥到了江东却并未来找过我……我、我并不知道……”

“没事。”诸葛亮轻声道：“叔父一个人照顾我们兄弟姐妹五人，又因为战乱四处辗转,身体一直不算好,叔父早就看开了人寿之事,只是有些挂念你与均儿,担心你们的安危。”

“嗯……”周皎想到诸葛玄慈祥和蔼的模样，轻轻地应了一声，随后转移话题道：“我虽然未见大哥，但听说他与我家阿骘相交甚笃，如今在建安四处交结学子。还有,我在丹阳请伯喈公的女儿教均儿读书，等到我办的学堂正式开学了,就让均儿也一同读书……”

诸葛亮忽然停下脚步,周皎也赶紧停了下来，看向诸葛亮道：“怎么了？”

诸葛亮转过身看向她，道：“你呢？”

一盏灯火燃在两人之间,发出微弱的光芒。

“你从未说过你自己的事情。”

周皎有些慌乱，道：“我……我没什么事啊……去北边曹操那里走了一趟，然后就一直在丹阳忙着做生意，不然就是看账记账的……真有什么事儿，就是常常熬夜，有时候睡不好……”

夜风吹过，诸葛亮手中的灯一下子灭了，周皎不由打了个寒颤，她看不清诸葛亮的表情，只得结结巴巴地说道：“你这个灯质量不大好，过些时候我们去买个新的……”

诸葛亮沉默半晌，忽然伸出手拉住她的手，直勾勾地盯着她，这才开口道：“我听说了，你被人刺杀，九死一生。”

周皎避开他的目光，道：“啊……这都是小事……再说只是个意外，有什么大不了的，还要特意和你说。真要说，那也应该说我乱军中救了曹公的大公子，那个才叫厉害呢，还有我的工坊，等回了丹阳，我带你去看看，里面有很多新奇的东西呢。”

诸葛亮看着她，道：“这些对我来说不是小事。你不在我身边，你的每件事对我来说都是大事。”他低声道：“或许真是我不够疏阔，即使只是一点风声，我都担忧你的处境。”

周皎只觉得眼眶发涩，急忙眨眨眼睛，道：“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我知道是我太靠不住了，所以你们才都这么担心我……”她越说越觉得自己心虚，只好勾着他的手轻轻地晃了晃，道：“亮亮，我错了，你别气啊……”

周皎见诸葛亮还是沉默不语，索性踮起脚尖，趁他不注意亲了一口他的脸颊，见诸葛亮猝不及防一脸懵的样子，笑嘻嘻地转了一圈，随后撒娇道：“你看，我现在一点事情都没有，能走能跳能转圈，好的不得了——”她见诸葛亮似乎还想说什么，赶紧打断道：“至于以后嘛，我们以后一直在一起，有你盯着我，我还能出什么事情？是不是？”

诸葛亮所有的话最终还是被她噎了回去，他看着周皎的笑容，随后也勾起唇角，道：“你怎么知道之后我们一定会在一起？”

周皎一时间有些傻眼，诸葛亮瞧着她的表情忍不住笑出声来，周皎这才意识到诸葛亮是故意逗自己，恼羞成怒道：“你还逗我！还逗我！”说完两只手就去够诸葛亮的耳朵，想要给他点厉害瞧瞧。

她这时才真正发觉诸葛亮比以前长高了不少，她还得垫着脚去抓他，周皎心里估量了一下他目前的身高，猜测他约摸着也该有一米八了，最后也只能捏着他的脸道：“再吓唬我，我就把你脸给你捏圆了。”

诸葛亮被她捏着脸，只能含含糊糊道：“听说娘子在吴侯手下颇得重用，以后亮还要仰仗娘子的庇佑，怎么敢得罪娘子……”

周皎这才松开手，得意地嗤嗤笑了起来，随后憋着笑道：“知道我的厉害就好，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我了。”她说完忽然愣了一下，探头看向诸葛亮，道：“你刚刚的意思……你的意思是……你要去江东，出仕江东……和我、和我一直在一起？”

诸葛亮听她每句话都恨不得重复个五六遍，不由有些好笑，应声道：“是啊。”

周皎始终忘不了当初她希望诸葛亮出仕孙策麾下时他所说的话，总害怕诸葛亮因为无法扭转的命运又或是什么其他原因而选择了另外一个人，到时候她也不得不选择放弃，甚至最后可能会选择与诸葛亮走上对立面。

诸葛亮笑眯眯地说道：“我当初说的那些，现在的吴侯不是都做到了吗？阿皎还在担心什么？”

“我还以为……”周皎声音颤了颤，又努力绷着那股惊喜，道：“这还差不多。”她收了笑，与诸葛亮一边走，一边道：“如今伯符哥哥手下不同于朝廷的察举之制，要靠春试……我自然相信以你的实力足够夺得魁首，不过……”

“不过什么？”

周皎有些懊恼，小声道：“因为我的缘故，可能一些不知所谓的流言会一直跟随你……”

诸葛亮听她说到一半，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道：“那又如何。”他见周皎讶然的样子，笑道：“我已经有了阿皎这样天下一等一的好娘子，多些流言也不妨事，不是吗？”周皎对上他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明亮的眼眸，不由别过头道：“就你会说话……”像是为了掩饰尴尬，她开口道：“你到底在哪里住着啊？怎么走了这么久都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