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2 / 2)
“你……你回来……”涂太后在身后微弱呼喊,秋水痕浑若未闻,挺直了背往外走。
絮芝接过凤冠略微愣怔,见秋水痕毫不犹豫地往外走,她只好壮着胆子捧着凤冠上前,恭恭敬敬地放到涂太后所坐旁边的紫檀木条台上,然后弯腰后退,亦跟着出了顺康宫。
瞧着那顶金灿灿、明晃晃、亮地刺眼的凤冠,涂太后有些惊慌,欲要转圜,却又苦于拉不下脸面,然而这个时候,涂昭仪偏又出来煽风点火,她说:“姑母,她不过吓吓您罢了,您怕什么?”
涂昭仪看着那顶光华璀璨的凤冠,双眼都冒光了。
“可是……她这副样子,万一传到前朝,怕是又要掀起波澜,让皇帝为难。”涂太后有些忧虑。
涂昭仪却道:“咱们也不是真要她跪,不过是做个样子,杀杀她的威风,好叫人知道姑母您才是这后宫的主人。姑母若是怕这事儿传出去,大不了将宫门一关,让那几个递信儿的人出不去,再过个半柱香的功夫,吩咐人让她起来就是了。届时事情都过去了,皇帝表哥难不成还能跟您翻旧账不成?至于前朝那几个老头子,管得再宽,也管不得婆婆教训儿媳妇不是?”
听了涂昭仪这番话,涂太后深以为然,当即命令人关闭宫门,任何人不许进出。然后安心坐下饮茶,一想到秋水痕被自己罚跪在顺康宫外头,她就心里头畅快。
至于涂昭仪,则是把玩起了秋水痕的那顶赤金凤冠,左瞧右瞧,都心悦无比,想象着它戴在自己头上的样子。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功夫,涂太后让身边的大宫女阿楚出去,装模作样训斥了几句,然后让她起来。不成想,秋水痕却以太后让她跪在此地反省,而她尚未自省为由,双眸紧闭,不肯起身。
阿楚没有办法,只好回去如实禀告。涂太后听闻,顿时有些不知所措。涂昭仪不失时机继续推波助澜,道:“姑母,她这是铁了心要跟您对着干了。倘若这次您落了下风,那日后,当真没法在后宫立足了。”
涂太后闻言,当即怒道:“那就让她跪着,哀家倒要看看,她能跪多久。”
阿楚有些犹豫,进言道:“太后,再过半个时辰,换班的宫人便会从顺康宫门口经过,到时会不会……”
“那又如何?”涂太后的火气被点燃,已然不顾一切,道:“就算她跪死了,皇帝难道还能让哀家给她偿命不成?”
阿楚不敢再多言,默默退到一旁,悄声同身边的小宫女耳语了一句。那小宫女听了之后,悄然退了出去,也不知做什么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不知不觉间,已是日头高悬。秋水痕跪在顺康宫门口,气力逐渐不支,面色煞白,冷汗直流,但却依然倔强的挺直了脊背。
絮芝在一旁忧心如焚,小声说:“娘娘,要不……您还是先起来吧。”
秋水痕没有回答,只是紧闭双眸,表示了自己的决心。
她秋水痕从来都是拼着自损八百也要伤敌一千的主儿。
絮芝无奈,不再多言,默默陪着跪了下去。
过了许久,两队换班的宫人自顺康宫门口路过,看见皇后一袭正红凤袍披头散发跪在顺康宫门口,皆面露纳罕,却又不敢多瞧,一个个低了头加快脚步通过。
消息,很快就传到前庭!
彼时宣政殿内,皇帝黎世崇刚退了早朝,然户部尚书简从之,兵部尚书顾玄虎二人,因为西南水灾和北部边境军饷问题,在朝堂上争论、相持不下,双方都不肯罢休,又跟着皇帝去了御书房,丞相宣楚客和太傅杜怀信见状,亦跟了进去。
“皇上,西南水灾,数万百姓流离失所,救灾刻不容缓……”户部尚书简从之焦急地说道。
然兵部尚书顾玄虎却道:“陛下,燕、幽二州乃是我朝北部边境重地,是抵御北狄最重要的一道屏障,关系着我朝兴衰,稍有差池,后果不堪设想,还请陛下三思,即刻下发军饷。”
“顾大人难道是要眼睁睁看着西南百姓流离失所、死于非命而不顾吗?”
“西南水灾,朝廷又不是没管,各地州县不都在加紧救灾么?但北部边境倘若有失,关系着的可是北方数以万计农民的生计,更关系到大顺朝的安危,孰轻孰重,难道你分不清吗?”
眼看着两位大人又开始无休止的争吵,旁人却无可奈何,因为他二人说的都各自有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些年大顺朝内忧外患,国库空虚,皇帝也是为难。不过黎世崇面上倒是一派平静。他低头看着御案上的一道奏帖,丝毫不为简、顾二位大人的高声争论所影响。若是不知情的人看了,定会以为他是那种枉顾朝政,不理百姓疾苦的无道昏君。但在场的几个朝臣都知道,黎世崇他不是。
简、顾俩人大人争论不休,丞相宣楚客作壁上观,杜太傅暗暗观察着皇帝,最后看出了几分门道,试探着说道:“皇上圣明决断,然而此事一直悬而未决,是否……另有筹谋?”
杜太傅的话,成功让简、顾二人停止了争论,不约而同看向皇帝,场面一时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