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六章 文攻(2 / 2)
完颜宗用顾不得计较众人眼色有异,因为他心里已经先凉了一半儿:“糟糕!西门庆人还未至,这些女真人便先混乱起来,这仗还怎么打啊!”
就见一个阿里喜一路跟头把势而来,扑倒在完颜阿骨打虎帐前,大声道:“狼主!狼主!有兵来了!”
众人心说废话,号角声吹得这般急,聋子都能惊动,当然是有兵来了。有愣头青便抢着道:“来了多少敌兵?”“敌人不可能一口气全伙都到,来的顶多是前锋人马——喂!报信的!敌军先锋有多少人?咱们能不能十个打他一个?”……
场面失控,一片混乱。完颜阿骨打慢慢立起身来,猛喝一声:“收声!”众女真一惊,想到狼主面前,可不能失了规矩,都纷纷住口不迭。
被众人急风骤雨般逼问的阿里喜总算得了喘息之机,换了一口气后,又禀道:“狼主大喜,来的不是敌军人马,是海东青弄错了!”
众人听了,如绝处逢生,无不又惊又喜,一时间又忘乎所以,纷纷嚷道:“什么?搞错了?”“不是敌人?那么是谁?”“究竟怎么回事?快给老爷说来!”……
来的确实不是敌人,而是完颜阿骨打的异母弟——完颜阇母。
自元园引兵走后,金国老相撒改和监国御弟吴乞买到底放心不下,两人一商议,又安排完颜阇母前来,为完颜阿骨打送粮送马。谁知走到这里时,被天上放哨的海东青给看见了,那海东青新驯不久,还是不通灵的畜牲,只要是大队人马,管你是敌人还是自己人,先叫一声再说。它这一叫不打紧,地下负责传警的斥侯宁杀错无放过,把敌袭的警号声吹得惊天动地。以讹传讹之下,一路警号递次相传,吹得军听了军愁,民听了民怕,直吹得水尽鹅飞,终于通达金营,这才惊起蛙声一片。
听着不是西门庆到来,而是自家兄弟的援军,完颜阿骨打心怀大畅。一边传下军令,命人严责莽撞的报警者,一边亲自出营,去迎接完颜阇母。
不多时,远处尘头起处,援军兵到。完颜阇母见到狼主路迎于前,急忙滚鞍下马,大礼参拜,完颜阿骨打抢上扶起。君臣兄弟二人寒喧时,完颜宗用暗中觑看——却见完颜阇母所部人马尽是年龄偏大之人,不由得暗暗心惊:“前方兵败,丧了五千青壮;浑紫河边一战,又折了两千生力——这要是战事再不顺利起来,只怕大金国元气非重伤不可!”
女真虽悍勇,惜乎人少,所以才有话叫做“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在这种情境下,每一个女真青年都是宝贵的财富,折损多了,就是一国之灾——完颜宗用眼见后方援军中青壮十中无一,自然要忧心忡忡了。
完颜阿骨打得了援兵,兴奋之下,却没注意这些细节,只是拉了完颜阇母的手同行,笑问道:“兄弟,撒改老大人怎么派你来了?”
完颜阇母道:“兄弟是给狼主哥哥送战马来的——撒改老大人收到前方战报,知道被西门庆用母马计,害哥哥败了一阵,因此举全族之力,将前些日子缴获的辽国战马重新计点,得了两万余匹,都是阉割过的好军马——唯恐来日战场上西门庆故伎重施,因此吴乞买哥哥派小弟日夜兼程地赶路,务要把这些马给狼主送过来。”
瞌睡时天上掉下个枕头,完颜阿骨打听了,心花怒放,急问道:“战马何在?”
完颜阇母向来路一指:“小弟只是引人打前站,后边还有大队牧人,押马群赶来,再过些时便到——狼主只管放心,肯定误不了狼主哥哥的大事!”
周围众人听了,无不脸露喜色,皆道:“只要有了新马,西门庆的母马计再无用武之地!那时兵对兵将对将再战一场,女真人天下无敌,非打得他死去活来不可!”
这时,中军帐已到,元园接出,完颜阇母拜见了嫂嫂后,却问道:“图玉奴嫂嫂怎的不见?”
一句话,问得完颜阿骨打和元园心里都是沉甸甸的。
说了近日噩耗后,元园道:“只可恨辽营耶律大石闭门不出,已经两日!不能手擒此人,在七妹灵前致祭,此心耿耿!”
完颜阇母听了沉吟道:“小弟有一言,狼主与嫂子听了莫怪!”
“这话说得外了!”完颜阿骨打急忙道,“都是一家人,说错了话顶多哈哈一笑,谁还怪你不成?”
完颜阇母便打蛇随棍上:“以小弟看来,耶律大石之所以闭营门自守,是因为怕了嫂子和宗弼贤侄的勇武,所以不敢当其锋——小弟不才,又是生面孔,明日便由小弟前去诱阵,或许那耶律大石欺生,就此引兵出营,就此中了狼主埋伏,也未可知啊!”
说完了,完颜阇母眼望完颜阿骨打,满心期盼。这正是:
状元雄才横铁壁,御弟妄想测坚城。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