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案三,06(2 / 2)
徐瀚杰的手机已经在地上被摔的屏幕裂开,定格在大型手游的页面之上。潘秀凤正坐在徐瀚杰前面的床上大口的喘着气,气出来的。她旁边徐洪生正在给她拍背。然后徐瀚杰,依旧和那天刑云朵看见他一样,面无表情的一张脸,对着他爹他妈。“你看看你什么样子?你妈和你说话,你就不能手机放下来一会吗?”徐洪生也不知道是第几次这么训徐瀚杰了。
大男孩厌恶的皱了下眉:“我不是听着吗?再说了,她都说了多少遍了?来来回回那几句话烦不烦啊?”
“你听着,你听着,你听着什么了?!再过一阵就正式开庭了,正式开庭是什么意思你不晓得吗?你说的话,每一句都是要决定案件结果的!你晓得你晓得,你就带着个手机去回答法官的话吗?”潘秀凤眼都红了,委屈出来的。
徐瀚杰垂了垂眼,他本想着是不回潘秀凤的话了,毕竟他妈每次都这样。更年期好像从四十岁开始一直要持续到死亡一样。每天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火冒三丈,说到他叔和他姑的时候更好像这两人对她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一样。不就是一套房子吗?有必要吗?他是没吃了还是没住了?
烦,是真的烦。他不止一次希望,他妈干脆那天突然就哑了,就好了。世界也清净了。
本来吧,只要拿起手机玩玩游戏,耳塞一带,还是能过滤他妈的。毕竟朋友也对他说了,这毕竟是你妈,惹不起你还躲不起吗?可这次请了律师之后不知道什么毛病,连他带着耳机打游戏,都逃不了他妈的管控。
是的,管控。世界上的事情都得案潘秀凤的想法去运转,不然她老人家就能把家里变成战争现场。
“又不是我要房子的,还不是你要的?”真实的情绪,它并不能轻易被压住。徐瀚杰虽然想这次闭嘴算了,但还是不自觉的就把这话滑出来了。而且,话语里的厌恶藏都藏不住。
“你!你!什么叫我要的?!我这样是为了谁?不还是为了你吗?你个小兔崽子,你怎么这么没良心?!”自己和两个坏人斗来斗去,被人指指点点说闲话,结果就换来了这样一句话,她能不火冒三丈?
一火,自然是没有理智的。
徐洪生这个和事佬,这回都没来得及做样子出来训自己儿子几句,或者在他老婆的面前不轻不重的拍一下他的脑袋,把这种隔三差五发生的矛盾就这样把火苗掐下去。潘秀凤已经自己走了上来,重重往还在厌恶的看着她的儿子脑壳上,重重的拍了一下。拍完了,那些伤人的、和推卸责任的话,还在往外冒。
“你看看你自己这个样子?好吃懒做!我如果不把房子抢过来,你以后能怎么样?你真有本事你自己去啊!打游戏打游戏,你除了这个还会什么?!谈个恋爱,都让人家把名字都加上去了,你除了会败家,你还会什么?!”
啪,徐瀚杰心里的某根弦,突然就断了。
“你说我也就算了,小蝶什么时候要加过名字!不还是你自己想的?你对谁都不满意那你怎么不去死呢?你死了就清净了!”徐瀚杰终于吼了出来。
潘秀凤愣了一下,眼睛更红了。
她哇的大声哭了出来,对着徐洪生说“你看看你看看,你儿子怎么对我的”,然后就是对着天花板大声的嚎,嚎着“我生了个白眼狼啊,白眼狼,我这么为他到底为什么啊”,再然后,则全部是歇斯底里的哭嚎声。
徐洪生走到徐瀚杰面前,一个耳光狠狠的抽过去,怒声说到:“你怎么说话的!”
被打了一个耳光的徐瀚杰,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拿着被摔碎屏幕的手机,走了出去。
夏日的傍晚,应该是温柔的。但徐瀚杰除了觉得烦,还是觉得烦。
他心里有后悔,有内疚,或许是不该这样对自己的母亲说话。但是更多的,还是烦躁。他不知道自己的人生是从哪一个节点开始出了问题,然后就一直混乱着到了现在。他记得在小学,在初中的时候,他明明是一个学习好也听话的乖孩子。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了问题?或者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潘秀凤就开始失控一样的什么都要管?
从收到女生的表白?从他对潘秀凤说你好烦你别管我?还是从想考的学校和潘秀凤想的不一样?又或者,是这一切的累加?
他有是真的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母亲会有如此强烈的管控欲。邻居们,亲戚们都说他幸运啊,他是老徐唯一的孙子,房子老徐都给他一个。其实他们不知道,他真不要这样的幸运。
他其实很喜欢管琴,他还记得儿时和这个姐姐一起玩的时候。但现在,自己亲妈说了你不许和她联系,他不是我们这头的。
管琴,和自己喜欢的女孩儿小蝶,母亲都不喜欢。而母亲的不喜欢,他也不能喜欢。
去他妈的,谁想要这幸运,谁自己去拿好不好?
叮——
微信的声响。他打开,破碎的屏幕上是管琴的消息。
“外公最后指定的继承人是你,你只要法庭上说不要,你妈也不能对你说什么。我们商量一下,你给我妈三成的份额。我帮你想办法出国,你和我做邻居,好不好?”
瞬间,更他妈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