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04(1 / 2)
苏妧在偏殿里上过药,随钟嬷嬷回了正殿,进了殿门才发现,裴瑧已经不在这儿了,诺大的殿内,只太后一人坐在上首的位置吃茶。
太后让人搬了个小杌子放在脚边,示意苏妧坐过去,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家常。
太后的娘家是武勋世家,年轻的时候也是京城艳名远播的美人儿,和苏妧在一起,倒是性情相投,有许多话题可以说。更别说苏妧又是重生回来的,前世在宫里便和太后很是亲近,对太后的脾气喜好也很了解,几句话便逗的太后笑得前仰后合。
“丫头,哀家问你,你家里可有给你许配人家?”太后毫无预兆的问了这么一句。
苏妧摇摇头。
“那感情好,”太后笑了,“你愿不愿意跟哀家到京城去?到时候哀家给你定个人家,太子和三皇子可都还没成亲呢!下半年要给他俩选妃。”
苏妧一怔,怎么也没想到太后会提议带她进宫。
前世她被家里人送进了宫,入宫不到一年,不仅被人陷害失了清白,还凄惨的淹死在了御花园。这样的经历实在是太可怕,皇宫那个地方,苏妧不想再去了。
至于太子和三皇子要选妃,又与她何干?
太后见苏妧迟迟没有回答,又问道:“你不愿意?”
苏妧很为难,她确实不愿意去,可太后的提议,她又不敢直接反驳,犹豫了片刻,只道:“臣女只怕自己愚笨,伺候不好太后。”
太后有些意外,像苏妧这么大的小姑娘她见过不少,哪个不是费尽心思的削尖了脑袋想往宫里钻,京城的贵女们,哪个不想嫁太子和三皇子,她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了,这小姑娘竟然不愿意。
太后禁不住又多看了苏妧一眼,小姑娘不安的一只小手抓着自己的衣角,小嘴微微抿着,蒲扇般的睫毛半垂,一副招人怜爱的模样。
太后不忍强迫苏妧,可想着自己孙子所求的事,她又不好就这么放苏妧走,默了片刻,又道:“这是大事,你也不用急着这会儿就回答,要不这样,你先回家,好好想想,也跟家里人商量商量,等过个两三日,再来答复哀家,这样如何?”
太后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苏妧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忙应了下来。
太后又和苏妧聊了几句闲话,见时辰晚了,便让人把她送回如贵妃宫里。
苏妧到了如贵妃宫中时,安平侯府的人已经回去了。如贵妃没有见苏妧,直接安排了辆马车,将苏妧送了回去。
青竹见苏妧回来了,忙迎了出来:“姑娘,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我可担心你了。”
苏妧笑笑:“太后召见我,耽误了点时间,有什么好担心的。”
青竹的表情有些奇怪,咬了咬下唇,凑到苏妧身边:“刚刚太后的人把姑娘带走后不久,贵妃娘娘让二姑娘、三姑娘到外头去赏花,后来二姑娘不知怎么的跑到皇上跟前去了,惊了圣驾,皇上发了好大的脾气,老夫人她们就都回来了……”
安平侯府的三个姑娘,苏妧为长,苏嬿为幼,二房的苏婳,齿序行二。
似有一道惊雷炸在耳边,苏妧只觉得耳朵里嗡嗡作响,好一会儿只怔怔的看着青竹,脑里完全无法思考。
青竹又道:“姑娘是不是也觉得这事蹊跷?明明有宫人作陪,怎么还能冲撞了皇上,”一顿,声音又低了几分,“外头好多人说,二姑娘生了攀龙附凤之心,故意接近皇上,结果弄巧成拙……”
“不许乱说!”苏妧沉着脸斥了一声。
苏妧平日里待下人一向宽厚,别说青竹这个跟在近前伺候了十几年的人,就是院子里新来的粗使丫鬟,苏妧也很少苛责。
这会儿被自己一贯好脾气的主子板着脸呵斥了一句,虽不是重话,但是青竹还是免不了怔了一下。
苏妧也知自己这反应有些过激,忙又道:“外面的那些流言流语怎么能信,这事牵扯到皇上,又牵扯到二妹妹的闺名,莫要妄言!”
青竹垂下头,福了一福:“姑娘教训的是,是我糊涂了,没顾忌到二姑娘,以后再不多嘴了,若再多说一句,便要我这嘴……”
“谁让你跟我这发誓了?”苏妧笑了,“行了,去叫人端盆水进来吧,。”
青竹应了一声,忙到外头张罗去了。
苏妧望着青竹离去的方向,垂在身侧的两只手慢慢握成了拳头。
前世她和苏婳一样,被宫人带到花园去赏花,进了园子没多久,便撞见了喝的微醉的当今圣上。
苏妧一直记得,当时皇上看她的那个眼神,一如窥见了猎物的豺狼一般,哪怕是现在回想起来,也让她后背阵阵发凉……
青竹打了一盆温水进来,苏妧简单清洗了下,去了二房的院子。
王氏得知苏妧来了,从房内迎了出来。
苏妧见了王氏,忙问道:“二伯母,二妹妹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氏摆摆手斥退了门口的丫鬟,拉着苏妧的手往里间走,边走边道:“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是婳儿在花园里撞见了皇上,皇上以为婳儿是特意跑去见他,想……”叹了口气,“婳儿说皇上喝醉了,冤枉她,不是她自己要去那里的,是宫人带她去的,回来后就一直在哭。”
“我去看看她。”
苏妧跟王氏一起进了里间,甫一进门,只见苏婳紧紧的裹着被子,面朝墙,正抽抽噎噎的哭着。
苏妧坐到旁边,将身上带的一个糖盒子拿出来,放到苏婳耳边晃了晃:“你最喜欢的琉璃糖,吃不吃?”
苏婳扭过头,憋着一张小嘴,看了看苏妧:“大姐姐,我没脸见人了……”
“多大点儿事,”苏妧替苏婳拭了拭脸上的眼泪,“皇上责骂你两句而已,怎么就没脸见了?”
苏婳一掀被子坐了起来:“皇上冤枉我,我根本就不是故意去见他的,我才不想进宫呢,是那个宫女说那边的花好看,我才去的,可皇上不信我的话!”
“我信,我信你,快别哭了,”苏妧说着,不知不觉红了眼睛。
她经历过和苏婳一样的事,虽然不知为何两人的结局不同,但因为亲身经历过,更能体会苏婳的感觉。
“呜呜……”苏婳一头扑到苏妧怀里。
苏妧轻轻拍着苏婳的后背,又道:“你也说了,你并不想进宫,皇上骂你两句,总比看中你带你进宫强,你挨这骂是福,不是祸,不该哭,该笑。”
“可是别人不信我,他们都觉得我不自量力想勾引皇上……”
“谁敢说这种话,这事可是牵连到皇上,以后若是有人敢这么说你,你就问问他们,脖子上长了几个脑袋,敢嚼皇上的舌根!”
苏婳抬起头看了看苏妧,若有所思。
苏妧打开手里的糖盒,捏了一块翠绿色的琉璃糖塞进苏婳嘴里:“你不是一直想要玉缘阁的金雀簪嘛?你若是听话不哭了,乖乖睡觉,明个我去给你买。”
“真的嘛?大姐姐说话算话?”
“当然算话。”
苏婳一笑,听话的躺了回去。
王氏见女儿终于不哭了,松了口气,免不得又嗔怪了一句:“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哪里有让你大姐姐破费的道理,那簪子明个我去给你买。”
苏妧替苏婳盖好被子,笑着说道:“一个簪子而已,我都和二妹妹说好了,二伯母就让我买吧,”站起身,又冲苏婳道,“那你好好睡吧,我先回去了。”
“嗯!”苏婳点点头。
王氏送苏妧出来,叮嘱她道:“今个这事我总觉得有些蹊跷,这些日子,你自己也要小心些。”
“我知道,多谢二伯母。”苏妧冲王氏一笑。
王氏拉住苏妧的手,又道:“妧儿,我也不瞒你,卓远前段时间来信了,说今年兴许能当上京卫指挥使司的吏目,我正托人替他在京城寻亲事呢,若是卓远真的能在京城站住脚,说不准我就带着婳儿去投奔他了。”
苏卓远是王氏的长子,也是苏妧的大堂哥。
苏妧没想到王氏有意要带着苏婳去京城,不禁一楞,整个宁安侯府唯一还能让苏妧感受到亲情温暖的人,只是王氏母女了,若是她们走了,苏妧难以想象以后她在侯府的日子要怎么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