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鲜血头颅（2 / 2）

沈漪揉了揉眼睛，道：“辽阳失陷，守将战死，七万守军全军覆没……”

“那……那李峤呢？”

“下……下落不明……”

“什么？”

展椒心里咯噔一声，她还在巨大的震动中未回过神来，沈漪已经扑在她怀里哭了起来。

“别……别哭啊，只是失踪，还是可以找回来的，李峤他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只能希望如此了……可我就怕，怕殿下不是被高丽人掳去，而是……”

“什么？什么意思？”

“前不久，三皇子李峙也去了辽阳。他为人心狠手辣，我就怕，怕……”

沈漪没有说下去，眼泪刷刷地落着，已经泣不成声了。展椒自然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两子夺嫡的当口，如果真是沈漪猜想的那样，那么李峤就凶多吉少了。

这是展椒第一次看到沈漪哭，她拍了拍她的后背，看着她红肿的眼睛，低声问道：“朝廷可有什么应对？”

“朝廷已经派大将军郑钧领军十万火速赶去辽阳，又派驻守西北的张定原张将军从西北前去支援，郑将军明日就出发……”

展椒点了点头，郑钧是辽阳守将郑铭的堂兄，郑家满门忠良，皆是骁勇善战的好汉子，收复辽阳，指日可待。

沈漪看展椒没说话，张着嘴迟疑了一会儿，又道：“展椒，我也想去辽阳，你能不能跟我一起去？”

“辽阳太危险了，你一个姑娘家……”

“不，我不怕，我一定要去！”

展椒的话被打断，她抬眼，面前人的眼睛里闪着坚毅的光。

“李峤，他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

这猝不及防的一问叫沈漪一头雾水，但又很快反应过来，她以为展椒这是吃醋了，语无伦次地解释起来：“不，不是，不……他当然重要，但是，我们亲梅竹马，我只是把他当亲哥哥，不想他出事……”

展椒不仅又想到多年前破庙大雨的那一夜，道士说李峤要娶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大概，说的就是面前的沈漪吧！

想到这里，她突然心痛起来，她好不容易燃起的那些，关于爱情的勇敢，在事实面前，果真渺小得不行。沈漪才是那个有凤凰命格的女子，而她，只是一个小乞丐而已。

不过，眼下国难当头，李峤又下落不明，她是没有时间想这些儿女私情的。

展椒没有答应沈漪，把她送回了沈府。又怕她自己悄悄跑了，于是叮嘱下人一定要把她看住。

她前脚刚回镇抚司，后脚上面皇后娘娘就下了命令，要抽一队锦衣卫前去辽阳，秘密寻找李峤，展椒正在名单之列。

展椒出发那日，才发现沈漪也混进了她们这队锦衣卫之中。带沈漪来的公公还叮嘱展椒，保护好沈漪，必有重赏。

没办法，她虽觉此行危险非常，此刻也只能欣然领命。

她一定会保护好沈漪，就当，就当还她救命之恩。

城楼前，旌旗高挂。展椒一行被编在十万大军之中，喝完饯行酒，准备出发。

“大顺铁骑，天下无敌！”

“大顺不败，天下无敌！”

“万万雄师铸铁关，不复辽阳不敢还！”

众将士摔碗出声，如一阵阵惊雷炸响。展椒身在十万之中，只觉心中昂扬激荡，似乎每一根头发都要被刺激得竖了起来！

家国天下，千钧之重。

出发的号角响起，轰隆隆的鼓声也随之震天一般响起，十万大军整齐的开始动作。前军轰隆隆开动，后方的将士浑身充满杀气，却是岿然不动，只等轮到自己的时候，才终于纵马而出。他们迫不及待，想要上阵杀敌，收复国土！

条条烟云冲天而起，马蹄声整齐如一，大军如龙似电，挥鞭北去。只不过半个时辰，十万大军就已经出城，集体奔驰在出征的路上！

“希望此去，能够早日收复失地。希望皇儿，能够早日平安归来。”城楼上，皇后娘娘看着远去的大军，合手祈语。

身旁的女官兰心也随主子合手祈祷，半饷，十万大军已不见踪影，兰心轻声问道：“娘娘，您为何派了那展椒去，她不是与咱们有仇吗？您就不怕她伤害殿下？”

“兰心，你放心，她对皇儿有情，不会害他的。况且皇儿那里，本宫已经提点过了。”

“那殿下是否对她也有情？”

“江山美人，孰轻孰重，他自然心有掂量。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我想，他也知道。”

风过，将皇后的声音吹得飘渺，兰心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城外风沙又起，落于征人单衣，将心绪染成灰色。此去生死未卜，头颅与鲜血，俱付与家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