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四十五章（1 / 2）

朱祁钰对她伸出手,李初容却是向后退身。她只觉自己在他的心中，不过是个可让他为了思念皇后的抒与之人,并非是夫君对妻妾的眷顾，既已成为了朱祁钰的妾室，她已不求一心一意的夫君,只求自己的夫君可以怜她一生便是,如今才知她得到的所有宠爱和垂怜，不过是来自于他对另一个女人的思念。

李初容突然将发簪取下，上一次割伤自己脖颈是为了他，这一次是她要为自己强留仅存的尊严。

她用银簪狠狠地划向自己的侧脸，血顺着她的鬓颊流下,朱祁钰上前按制住她的手，“你这是做什么？！”

“妾身不宜再侍奉殿下身侧，如今趁着还未得封名分,愿殿下将妾身贬出府外,得以安平。”李初容忍着面容的伤痛，苦笑道。

“你既已是本王的女人，本王自然会留着你。”宫中贞儿已经让他难以顾护,李初容偏要在此时与他如此相拧，着实叫他心中更甚烦闷。

朱祁钰见李初容竟如此逆着性子,命人将她软禁在寒香阁好好静养,没有他的准允不得出来，更不许有人进去探视。

汪卿婳知道后，并未说什么,只是命府中的下人好好照看李初容，不能让她有任何的闪失。她原先也想过，李初容知道自己是因为姿容与皇后相似才得宠，定会与朱祁钰有了嫌隙，不曾想李初容的性子看上去是个娴静的，实其却是个有傲气的女子。

李初容被软禁在了寒香阁内，她日日躺在榻上不与人说话，朱祁钰偶尔来瞧她，她也是不闻不语的样子。

今日朱祁钰再来瞧她，只见她愈发憔悴，心中也是急躁。他看着桌上的汤药她并未饮下，拿起药碗狠狠地灌入她的口中。

“顾着自己的性命，才能等来日本王晋你为侧妃。”朱祁钰拭去了她嘴角残留的汤药。

李初容此时竟大声笑了起来，笑声是那般的凄凉。朱祁钰见她形同疯妇，更不想与她计较。

“臣妾曾跪在爹爹尸身前的时候，心中抱怨着上天的不公，想我李初容琴棋书画皆擅，为何要落得卖为奴婢的下场。您对妾身的宠爱和怜惜，让妾身觉得您就是上天恩赐的眷顾，可您却是因为这张面容，才会如此眷顾，如今只想知道，若没了这张面孔，您还会正眼看臣妾吗？”她字字说得肝肠寸断，只求朱祁钰一句真言。

“本王说过，来日会晋你为侧妃。”即使她们二人间姿容相似，性子却也有不一样的地方。朱祁钰已经这般说了，他以为她会明白，若是心中没有她，怎会许她侧妃之位？

李初容闭上眼，为什么要他承认心中的情爱究竟有几分，竟如此之难？朱祁钰的不坦然，让贞儿心灰意冷，也让李初容心如刀割。

“侧妃或是侍妾对妾身来说都不是重要的，妾身要的是殿下些许的真心，而非是虚情假意的宠爱。”李初容总愿自己对他来说，是与她人不一样的，奈何是她错想了。

朱祁钰叹了叹气，“本王生于皇家，注定一生会有许多的妃妾。王妃贤惠，本王与她虽是赐婚，却可以敬她一生。杭侧妃美貌，本王可以宠她一生。而你……本王也可以怜你一生。”他似是在对李初容说，也似是在对自己说。

“那么贞儿姑娘呢？您心中是爱她的？”李初容追问，她只想知道眼前的这个男子，究竟有没有对人有过半分的真心情爱。

他想起贞儿那日在牢中砸碎那只玉镯，朱祁钰按捺住心中的痛楚，那是他寻遍几十间铺子，才寻得的一只玲珑剔透的白麟玉镯，只为了哄她欢心。

“你生出这般事端，是她告诉你的。”朱祁钰口中所说，乃是李初容容似皇后之事，他说的如此肯定和平静，倒让李初容失了神。

朱祁钰知道贞儿这是在报复他，报复他对她那日不管不顾的绝情，可谁能知道他也有自己的无可奈何？

“本王爱不爱她，永远至死不会宣之于口。”朱祁钰小声道。

“为何？”李初容不明，这世上坠入情爱的男女，用戏文琴曲传情写意，只为示心言誓，而他却是不愿说。

朱祁钰坐在李初容的榻上，替她理了理凌乱的发髻，将被子替她盖在身上后，对她说：“父皇崩逝后，宫内没有子女的妃子皆殉葬，母妃虽得以留下性命，却因孙太后的命令不能晋封该有的尊位，本王作为人子，不能为母妃争得尊荣，谁会懂这般心境？”

“这些话，殿下从前从未对妾身说过……”李初容泛起恻隐之心，自己付出情爱对待的男子，原也有自己所受的不得已。

“本王不想让人知道软肋在哪里，只有这般才能护着所牵挂的人。”他对贞儿如此，对李初容也是如此。他并非草木，也是有情的，只是他不想为身边的人带来不幸，爱与不爱于他不过是负担罢了。

“殿下可知，妾身已将真心相许于您？”李初容是在逼他，贞儿做不到的，她想要得到。出于爱慕，出于嫉妒。“本王从不想对旁人说起这些，要你因容似皇后之事伤心，是本王对不住你。”朱祁钰这一刻，和李初容竟有一丝惺惺相惜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