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当然是原谅她啊(1 / 2)
一夜暴富是什么样的感受?
没有人比现在的乔一更清楚了。
当他看到信息框中[已有资产]一栏中疯狂跳跃上涨到六位数的数字,和[第一阶段奖励商城币3000已到账]时候,心里已经在盘算着要怎么花钱了。
嗯,是先买□□.包武装一下自己,还是先买调香配方和礼服图鉴扩展业务呢?
嗨呀,看来还是不够有钱。
穷人才做选择,有钱人全都要!
卡纳斯因为一艘来自北方的船已经陷入了一场狂欢。
甚至平时根本买不到的月之精灵族进行过赐福的银饰,也出现在了多尔夫人的柜台上。
它们被封在透明的金丝包边的水晶柜台里,安放在纯白色的动物皮毛上,在灯火的照耀下像是在发着具有魔力的光。
即使价格高达数千金币,在短短几天内也依旧卖出去了数十套。
卡纳斯城作为一个港口城市是不缺有钱人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当然,这部分的收益是属于精灵的,乔一一个金币都不会要。
西里斯最近过得滋润极了,他的商品打着“多尔夫人同款”的旗号,吸引了大量因为价格而对多尔夫人止步的顾客。
一时间,连他的商品都开始变得供不应求,工厂三班倒连轴转都赶不上卖货的速度。
大量的订单和定金飞向西里斯的仓库,这让他膨胀了。
他开始大批量地收购布匹和染料等原材料,招收工人并租下了工厂附近的好几个院子,工厂迅速扩张。
而乔一则跟兰多住在蓝妮的旅店里,吃吃点心喝喝红酒逗逗猫,小日子过得很是惬意。
直到这一天,狂欢慢慢降温,人们的注意力逐渐放在了塞拉瑞尔夫人的生日宴上,大街小巷的小杂货店里堆满了西里斯的工厂产出的玩具,亟待出售的时候,
码头附近乔一租下来放了整整一仓货物,却从没见过有搬货工人进出的那个巨大仓库,终于开启了。
海量以极低价格出售的,号称是“多尔夫人最后一批小玩具清仓,以后将不会再做此类型,或将成为绝版”的高质量玩具流向了市场。
于是在塞拉瑞尔夫人的生日宴来临之际,刚刚平息不久的卡纳斯城再度因为同一个名字陷入了第二次狂欢。
一时间,西里斯的工厂和从西里斯手里订了货的商家们陷入了无比尴尬的境地。
彼时,刚刚得知了消息,正在和朋友们聚会喝酒、接受众人吹捧的西里斯当场就是脚下一软,眼前一黑……
但是城里发生的一切乔一压根没去在意。
此时他正和兰多在卡纳斯城背靠着的亚罗山上,从森林中的小路往山顶走。
亚罗山实际上是雪麓山脉的一部分,而雪麓山脉的北部尽头,便是暴风领背后坐落着的大雪山。
换句话说,如果能够翻越亚罗山,再穿过一大片无尽的迷雾森林,理论上是可以抵达暴风领的。
但实际上,千百年来几乎没人能够活着横穿这片神秘的地域。
在亚罗山山顶,据说有一片纯白色的圣湖,在特定季节,还会变成粉红色,又被当地人叫做玫瑰圣湖。
只不过亚罗山从山腰处开始就没有人们走出来的小路了。
再往上,全都是几乎垂直的陡峭岩壁,极难攀登,经常有采药的巫医从那里跌下去摔死,久而久之便成了常人难以考证的传说。
正好乔一这些天在旅店里闷地快要长蘑菇,看今天天气不错,便想着上山看看。
有兰多这个行走的外挂在,乔一觉得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白色湖底,湖水季节性变成粉红色,几乎是一瞬间乔一就想到了位于澳大利亚的荷里亚玫瑰盐湖。
当旱季来临时,湖水的盐都上升,生活在湖水中的一中嗜盐藻类便开始大规模繁殖,体内所含有的β—胡萝卜素便会让湖水变红。
当年陪导师到澳洲某大学考察交流,乔一便一直很遗憾没能去荷里亚湖看一看传说中粉红盐湖,现在这里出现了疑似的盐湖,乔一当然想去开开眼。
山麓下的小路并不难走,山下的村庄里有不少猎户和采药用来驱魔治病为生的巫医,时间一长,就走出了一条小路。
亚罗山到底是比密语森林靠南许多,气候也温暖不少。
这里的山麓处的森林是大片大片的针叶阔叶混交林,再往上,阔叶树渐渐稀少,才慢慢变得以亚高山针叶树为主。
马匹被托付给了山下的农户,二人是徒步上的山。
走累了的乔一靠坐在一棵大叶椴的树根上,仰着头朝着轻轻松松立在树顶的兰多喊:“……你小心点啊——还有多远啊?”
“不远了。”兰多握着藤蔓,攀着树枝轻巧地从树上下来:“很快就能到乱石滩。”
过了乱石滩,就是那片陡峭的岩石区了。
岩区之上,就是山顶上传说中的玫瑰圣湖。
乔一拍拍手上的泥土,摸出来水壶喝了口水,拉着兰多伸过来的手站起来:“那走吧!尽量赶在天黑前下山。”
“嗯。”
此时已是接近中午,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时被切割成大小不一的光束,穿过林间,在铺满落叶和小型植被的地面上留下晃动的光斑。
说实话,踩在这些堪称柔软的腐叶层上的感觉并不是很美妙。
乔一总觉得下一秒他就会踩空陷进去,比起坚实的硬地面,这里的地面太过柔软了,让他感到很不踏实。
尤其是他在一棵树上看到挂着的一张足有四五米长的蛇蜕的时候,他的怂比属性就开始疯狂加点。
所以他一路都紧紧拽着兰多的手臂,恨不得将对方整条手臂都抱在怀里。
猎人们有时也会在这种地方设下陷阱然后用枯叶掩盖起来,乔一也怕自己一不留神中招掉下去,再被下面削尖了的木刺扎个对穿串正糖葫芦,那就不好玩了。
“乔一。”
乔一拽着兰多的胳膊捏着兰多的手,有些紧张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头都不回:“啊?”
兰多看着他,喉结动了动,似乎是在考虑要不要说出来。
“怎么了?”乔一回过头看他。
“……你踩到蛇了。”兰多垂下眼睛,示意乔一低头。
乔一:“……”
乔一:“………………”
乔一:“!!!!!!!!!”
身体一抖,乔一一个激灵便光速跳到了兰多背上,抱着兰多的后脑勺,一手指着地上半埋在枯叶里的粗壮蛇身:“它它它……它还活着吗吗吗吗吗???!?”
兰多:“死的。”
很平静。
乔一:“……”
为什么我总觉得他是故意的?是我的错觉吗?
讪讪地从兰多身上下来,得知了是死蛇的乔一胆子立刻大了起来,捡了根小树枝扒拉开蛇身上的落叶,捅了捅那一截露出来的蛇身:“能吃吗这个?”
兰多:“……不要乱吃野味。”
接过乔一手里的小树枝丢掉,兰多拉着乔一往前走了好几步,才看到了同样被半掩在树叶里的蛇头。
但是与几乎完好无损的蛇身相比,蛇头的状态惨不忍睹。
整个蛇头都像是被什么东西挖空了,只剩下一团白森森的骸骨。
兰多皱了皱眉。
“那是什么?”乔一忽然指着蛇骨旁边的一小片地方。
那里的枯叶似乎上散落着一些细小的、闪光的白色粉末。
控制着藤蔓卷了一片叶子举到眼前,乔一凑过去看,砸砸嘴:“看起来像是蛾子一类的虫子翅膀上的鳞粉?”
吃脑子的蛾子?
不过很多蛾子和蝴蝶确实是食肉动物没错。
那些粉末亮晶晶的,在阳光撒下的光斑照着下,反射出细小的虹色。
当然,乔一并不打算伸手去碰。
自然界里,越漂亮的东西往往代表着剧毒。
扔了叶子,不再去管那条可怜的蛇,二人继续往前走,只是比之前更小心谨慎了些。
直到他们来到林子的边缘,可以看到那片乱石滩和陡峭的岩石山壁的时候——
“哧——”
“兰多!!!”
“哗啦——扑通——”
精灵脚下一滑,一脚踩空,踏进了猎人留下的用枝叶覆盖伪装的陷阱里。
乔一伸手去捞,但没抓住,蹲在坑边有些慌:“兰多!兰多?你没事吧!?”
妈吆,我这张嘴是开了光了?
好在底下没有丧心病狂地装什么木刺或者铁蒺藜,坑也不深,兰多没有受伤。
伸手将兰多拉上来,乔一这才发现兰多的手里握着什么东西,便问道:“这是?”
之间兰多的手掌摊开,藤蔓舒展,一枚拇指大小宝石一般亮闪闪的晶体躺在了翠绿的藤蔓上。
“?在这地方掉个坑还能捡到宝石?”
兰多摇摇头:“你仔细看?”
乔一:“?”
凑过去,乔一才发现,这哪是什么宝石。
分明是一个破开了的蝶蛹。
只是这蛹过于特别,透明地像是白水晶似的,在阳光的照射下还能反射出七彩的虹光。
乔一跟兰多对视了一眼。
显然,他们都想到了蛇骨旁边的鳞粉。
“你认识吗?这种蝴蝶。”
兰多摇摇头:“没见过。”
于是心里好奇不已的乔一朝蝶蛹丢了个侦测。
系统:【未知品种蝶蛹】
乔一愣了下。
连系统也不知道?
【请宿主自行探索,收集图鉴】
乔一的眼睛亮了。
图鉴啊!续命的事儿谁不喜欢呐!
乔一捏着小树枝戳了戳那蝶蛹,问系统:有毒吗这东西?
【蝶蛹无毒,可放心接触】
乔一放心了,从藤蔓上捡起那枚蝶蛹。
意外的是,这东西不仅长得像宝石,手感竟然也像是宝石一般冰凉又光滑,拿起来抛了抛,竟然很有分量。
“坑里还有这东西吗?”
“没有。”兰多摇头:“只有一个。”
一只蝴蝶能吃一整个蛇头??有点玄幻。
乔一又在附近找了找,发现没有任何搜获后,只能暂时放弃了寻找的想法。
二人继续向着山顶攀登。
直到他们走过乱石滩,依托着兰多的藤蔓爬上近乎垂直的岩壁,在一片凸出的岩块上,他们终于发现了第二枚蝶蛹。
随后是第三枚、第四枚……
似乎越往上,岩壁上的蝶蛹就越多。
中午时分,乔一和兰多在岩壁半腰上的一个小平台上吃了些干粮休息了片刻,终于在午后爬上了山顶。
山风从耳旁呼啸而过,远处的森林沙沙作响,乔一站在亚罗山山顶的平顶边缘,看着面前几乎将他的脸都映红的瑰丽景色,一时间失去了所有的语言能力。
一片巨大的湖。
红色的湖。
从近处与白色的盐滩交接的温柔浅□□色,向远方延伸,慢慢渐变成粉红、浅红、玫红……直到尽头瑰丽的罗兰紫色,在仿佛近在咫尺的橙红色巨大夕阳下,闪着金色的浮光。
天空中被烧成金橙色的云霞完完整整地倒影在水面上,与天空连成完整的一片,仿佛面前盛开了一片天空,你可以将烧红的云和落日踩在脚下。
白色的结晶滩涂上闪着细小的光,一阵风吹来,只听一阵晶体碰撞的清越声响,一串流光便从滩涂上升起,在地上的云霞里漂流。
直到那串流光从眼前飞过,乔一才发现,那是一大群蝴蝶。
透明的、闪着晶石光彩的璀璨的蝴蝶。
乔一伸出手,一只蝴蝶便落在了他的手上,轻轻扇着翅膀。
艺术品一般的透明宝石蝴蝶,又从翼尾处延伸出一小片梦幻的浅紫到浅粉色的渐变,在夕阳下泛着粼粼的细闪。
然后乔一就看到了蝴蝶伸出来的,同样透明美丽却锋利的口器!
他猛的一甩手将蝴蝶甩下去:“差点忘了这东西吃肉!”
被甩走的蝴蝶扇扇翅膀,飞走了。
乔一垂下眼,才发现脚下这片盐滩上遍地都是蝶蛹。
除了蝶蛹,还有更多更多、铺了厚厚一层又一层的……蝴蝶尸体。
乔一忽然感觉背后有些发冷。
是他想错了。
卡纳斯这种气候,亚罗山这种山的山顶,怎么可能形成盐湖!
这里根本不是盐湖,那大片大片的白色结晶滩涂,全都是一代又一代的蝴蝶尸体和尸体风化成的粉末!
换句话说,这里不是什么纯洁的圣湖,而应该叫做蝴蝶之墓。
直到他们在浅滩上发现了半具人骨。
已经完全白骨化的尸骸上半身趴在白滩上,已经裹上了一层厚厚的结晶,下半截泡在池子里的部分,则是被腐蚀掉了。
尸体周围散落着些同样被结晶包裹的东西:一柄长剑、绳索和爪钩、金属制的酒壶……
大概是一位勇敢的冒险者。
而冒险者的头骨里,从黑洞洞的眼眶里伸出了一支花。
碧绿色的茎叶,上面坠着的花骨朵合拢着。
一阵风拂过,花骨朵颤了颤,竟然慢慢、慢慢地舒展开来。
四片轻浅的嫩黄色花瓣张开,簇拥着绒绒的细蕊,随风摇曳。
生与死在这里交织。
它是这片美丽到诡异的晶莹湖泊上,唯一一个正常生长的植物。
【叮——触发隐藏任务!】
【冒险者的遗愿:从死亡之中开出的花,蕴含着冒险者生前对心爱之人全部的思念和爱。】
【巫医说,在遥远的北方之北,纯洁之山上,圣湖里的水可以治好她的双腿。年轻的冒险者从此一路向北,翻过无数座山,打听每一处传说,直到他来到这里,被蝴蝶包围。】
【任务线索:在南方之南,大地之母沉睡的脚下,如果你见到一位喜欢黄色月见花的姑娘,请告诉她:安迪在北方过得很好,请不要再等他回家。】
【任务道具:安迪的项链。】
【任务奖励:金色传说级道具(未知)X1】
乔一看着面前漂浮的浮窗文字,愣了一下。
什么任务啊这么大方,直接上金色道具了?
最终任务【推翻教廷】才给几个金色啊。
直到兰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怎么了?”
乔一才眨眨眼回过神:“没什么。”
说着,他低下头,果然在尸骸下巴附近看到了一条断裂的项链。
小心翼翼地将它扯出来,抖了抖上面的结晶,乔一才发现,这是一条细细的银链。
链子上挂着的,是一枚戒指造型很简单的戒指,上面镶嵌着碎宝石,内壁还刻着字。
字迹已经模糊不清,只能勉勉强强看出是两个人的名字。
只是他没有发现,从他将项链拽出来起,蝴蝶就渐渐围拢了过来。
最先意识到危险的是兰多。
当蝴蝶扇动翅膀撞过来的时候,兰多第一时间将乔一拉到了身后。
“唰啦——”
数条藤蔓在前方盛开,蝴蝶们便噼里啪啦撞了上去。
薄如蝉翼的硬质翅膀此时几乎变成了锋利的刀刃,轻易就能在人的衣服上、身上划出一条口子。
在蝴蝶的自.杀式冲击下,连兰多的藤蔓都开始慢慢断裂。
被蝴蝶追杀,这是乔一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但现在就真真切切地发生了。
——即使这蝴蝶显然不是什么正经蝴蝶。
一不留神,乔一的额角便被□□锋一般的翅膀划出一道口子,殷红的鲜血便慢慢渗了出来。
仅仅一丝丝人类根本闻不到的血腥味,受了刺激的蝴蝶群便像是煮沸的水一般疯狂躁动起来。
两个人几乎是有些狼狈地沿着陡峭的山壁往下逃。
这些成群的小东西要比野兽麻烦一百倍。
如果遇到野兽,大不了一刀砍死,但这些小东西怕不是要砍到过年。
除非用火。
然而,这种蝴蝶它真的怕火吗?乔一对此持怀疑态度。
逃亡的感觉一点都不刺激,特别是在危险的悬崖上逃亡,乔一只感到惊恐。
爬上来的时候感觉还好,但到下山时,面对脚下陡峭的悬崖,乔一还是感觉到一阵阵眩晕。
脚下的碎石不断地滑落,兰多一手控制着藤蔓抵挡蝴蝶的冲击,一手紧紧揽着乔一,沿着山壁小心翼翼地向下走。
原本他们的打算是用藤蔓固定在崖上,顺着滑下去就好。
但现在他们不敢这样做。
一旦上面固定着的地方被蝴蝶切断,两个人都得玩儿完。
墨菲定律表明,如果有事情有变坏的可能,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小,它总会发生。
当乔一感到脚下的石块松动的时候,整个人都很平静,甚至还有一点想笑。
他松开了兰多的手。
因为在这个不足一尺宽的崎岖岩道上,他掉下去的重量一定会把兰多也拽下去。
咔啦——
岩石碎掉了。
乔一感到脚下一空,他看到了兰多骤然缩小的瞳孔。
紧接着便是下坠和风声。
我会回家吗?
还是……就此消失?
有人在喊乔一的名字,但是被耳旁的风声和怦怦的心跳声盖得有些模糊不清。
有些模糊的视线里,一团金色的光芒流星赶月般正向他追过来。
当他被拥入一个熟悉的带着草木香气的怀抱里的时候,乔一只觉得喉头一哽。
……你妈的。
老子让你活下去,你也跳下来干什么?
殉情吗?
乔一恶狠狠地咬上兰多的嘴唇,泛红的眼睛紧紧盯着兰多的双眼,准备迎接活着带给他的最后一次阵痛。
然而,
几秒钟过去了,
……无事发生。
兰多的面颊上再次生出了银色的纹路,恍惚间乔一看到一双巨大的光翼从兰多背后盛开,顷刻间又消散。
但是耳旁呼啸的风声不知道什么时候止住了。
只有自己狂乱的心跳,证明了他还活着。
直到脚下踩到坚实的地面,乔一才恍若初醒,睁圆了眼睛,声音有些干涩:“你……会飞了?”
“嗯。”
“……什么时候会的。”
“刚刚。”
“嗯?”
“跳下来抱住你的时候。”
“……”
乔一噎了一下,一拳锤在兰多肩膀上,声音都有些发抖:
“你他妈疯了?!你要是半路没学会飞呢?!干什么?死一送一吗?”
“我不会让你死的,”兰多盯着乔一的眼睛,很认真,“我会给你垫背,你不会死。”
“……”
乔一看着那双认真的眼睛,喉头一哽,突然就说不出话了。
他一点也不怀疑,如果中途没有那对翅膀,这个王八蛋绝对会像他说的那样给自己做肉垫。
……妈的,傻子。
他用力拥抱着兰多,咬着他温软的嘴唇,直到尝出一丝血腥味儿。
呼吸分开,额头相抵,两个人对视着,又同时笑了起来。
一个疯子一个傻子,
倒也蛮配的。
蝴蝶没有追下来,总算是另一件喜上加喜的事。
总之他们现在看起来都有些狼狈,身上的衣服被蝴蝶割得四处漏风,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上也有不少伤口。
幸运的是蝴蝶没毒,不然这大起大落的刚出狼窝又入虎口,迟早给搞出心脏病。
“想看看上面的风景吗?”兰多牵着乔一的手,指指头顶被树叶枝杈遮住的天空。
“嗯?什么?”
“抱紧我。”
视线渐渐上升,穿过枝丫间的缝隙,穿过树层,被林子里浓郁的深绿压抑着的视线豁然开朗起来。
乔一微微睁大了双眼。
他看到了森林从脚下一路绵延到山麓,看到了山麓的块块农田。
农夫和猎人的小房子错落在山脚下,一条河流蜿蜒而过,向远方延伸。
乔一甚至可以看到卡纳斯城被缩小了无数倍的轮廓。
在金色的夕阳下,一切都像是旧照片一样,被蒙上了一层泛黄的雾。
他们从森林上空掠过去,飞鸟从他们身边飞过,正在低头吃草的林鹿抬头仰望天空……
“喜欢吗?”
乔一点头:“喜欢。”
“最喜欢哪里?我们过去。”
乔一弯起嘴角笑:“最喜欢你了。”
“……”
精灵抱着乔一的手臂收紧了些,抿着嘴巴耳尖慢慢泛起了红色。
……
……
自从码头那个大仓库开始倾销商品,那些向西里斯下了大额订单们的商户的日子,就开始变得不好过起来。
价格比他们低,质量比他们高,款式还比他们新颖,还打着“绝版”的噱头。
他们在乔一的倾销策略之下毫无招架之力。
工厂里女工们的人工费并不便宜,在塞拉瑞尔夫人的治下,工人们的权益得到了很不错的保障,没人敢明目张胆压榨她们。
即使他们的价格一降再降,妄图用价格挽回市场,但是有谁能够比得上机器流水线作业的效率和成本呢?
甚至由于“绝版”,城市里出现了黄牛开始高价倒卖那些玩具。
乔一那边的价格从出仓起就没有任何升高过,这刺激了不少本来对这东西不感兴趣的人都开始疯狂购买,打算日后卖个高价赚差价。
于是,下了订单却卖不出去货的商户们开始向西里斯的工厂要求退款,即使他们毁约要赔付违约金,那也比收到货全砸手里损失要小。
那些小一些的商户根本等不到这阵热潮过去再将东西重新上架,这个月东西砸手里没挣到钱,下个月就会因为交不起房租被房东赶出去。
甚至有人为了跟风狠捞一把,不惜用掉了家底甚至借贷去西里斯的工厂订货,希望抓住这次浪潮大赚一笔。
现在,这些人全都坐蜡了,包括西里斯本人。
入夜,正当西里斯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辗转反侧的时候,另一边他的绿帽好朋友霍尔却趁着苏丽母女俩睡着,悄悄收拾起了包裹。
第二天,西里斯家的窗户被人砸了,门上被泼了秽物。
他现在蹲在家里根本不敢轻易出门。
膨胀的西里斯将自己大部分心血都投到了工厂里,想要跟多尔夫人一争高下。
商户们的定金也大部分买了原材料、聘请了女工。
他哪儿有钱给商户们退钱。
而当他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偷偷去找合作伙伴霍尔商量对策的时候,却碰到了同样惊慌不已的苏丽。
霍尔卷走了工厂里剩下的钱和苏丽自己的小金库跑了,甚至连小索菲亚的零钱盒子都没放过。
(前)夫妻俩面面相觑,彻底变成了傻逼。
第五天,愤怒的商户们打砸了西里斯的工厂,拖走了仓库里的原材料抵债。
女工们的工钱也没有结算,她们将事情闹上了城主府。
西里斯低价卖掉了他的商船,勉强给女工们结算了工钱,狼狈地登上了南下的船。
同行的还有苏丽母女。
据说当时西里斯一边哭一边打老婆:“叫你出的馊主意!叫你出的馊主意!早就说过黑心钱不能挣!”
而他老婆则缩着肩膀哭:“都是霍尔告诉我的!是他告诉我这样一定能挣到钱的!再说了,你不也答应了吗?你当时要是不答应跟他合作这件事,也不会闹成这样啊!”
而小索菲亚抱着那个最初的生日礼物兔子,抹着眼泪大声哭喊:“呜哇——我不要去南方!我要吃蛋糕!我要买新娃娃!爸爸给我买娃娃——呜哇——”
被小女孩尖利的哭声吵地脑瓜子嗡嗡的西里斯火气上头,“啪”地一耳光抽上了亲闺女的嘴:“闭嘴!吵死了!”
从来没被父亲打过的小丫头被打懵了,瞪着眼睛不敢吭声儿了。
苏丽却不干了,“嗷”地一声扑上去就开始厮打西里斯:“你敢打我女儿!她还是个孩子,那么小,你怎么忍心下那么重的手!”
“疯女人!你这个疯女人!滚开——”
总之,场面一度非常混乱。
但是至于他们已经因为苏丽出轨而离了婚,为什么现在却又重新搅和在了一起?
害。
当然是原谅她咯。
……
……
西里斯的闹剧告一段落,除了给居民们徒添一些茶余饭后的八卦笑料以外,就没有再起什么波澜了。
大众的记忆是短暂的,他们的注意力往往很轻易地就能够被另外一件事情吸引。
而先前的事情,无论闹地多么轰轰烈烈,一个月后也再无人问津。
只是偶尔有不愿忘记的人提起来,大众——或者说看客们也只会说:啊,你不说我都忘了。居然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吗?
就像现在,不过短短几天,西里斯一家的闹剧就已经彻底熄了火儿,人们的谈资早就转移到了城主塞拉瑞尔夫人的生日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