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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园建在半山腰上,来得早,这会儿没什么人,听守园的保安大叔说:“今天天气阴沉,不会有很多人赶早来的,都拖到中午或者下午的时候才过来,你们这时候进去清静。”
停车场上停了七八辆私家小车,站在旁边的人不是市里的局长领导,就是圈子里有名望的人,一眼看过去,富态十足。
打的出租车随后也到了,焉玉绾跟在孙敏赵斌文的后面下车,许牧抱着来时在路上买的花束一直随行在她身侧。
这些人都是赵斌文的战友,同样也认识她的父母,焉玉绾被带过去,认了一堆叔叔伯伯,一帮人才往半山腰上走。
往年她都是独自过来看望父母的陵墓,陵园里人多了,她就会特意错开高峰期,没遇上过这么大阵仗的,说了一圈客套话下来,前一秒刚记住的名字,下一秒就对不上人了。
为避免尴尬,话说着说着,焉玉绾就慢慢溜到了队伍的最后面,和许牧走在一块儿。
到了半山腰上,悼念过程很顺利,叔叔伯伯们有序地排着队送花,敬礼,有的站在墓碑旁边,一呆就是十几分钟,有的说起当初的日子满含热泪,还有的拉着焉玉绾一起站在墓碑前,对着焉景爵和白冰的合照痛哭流涕......
孙敏让她别怕,说是:“他们这帮人是十多年的老战友了,曾经都为对方卖过命,当兵的嘛,重情重义很正常,况且你爸妈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他们自然爱屋及乌。”
最后,悼念会结束,焉玉绾跟着一帮人下山,孙敏和赵斌文还有别的事要去做,她想一个人呆会儿,便没一起,“敏姨,斌文叔,你们去忙吧,不用管我,一会儿我自己打车回酒店就行了,没事的。”
“那你注意安全啊,晚上我们一起吃晚饭,有什么事就打电话。”
有许牧这个五大三粗的保镖在,孙敏是放心的,就随便叮嘱两句。
焉玉绾点点头,送他们上车离开后,还算空旷的停车场恢复宁静,不过半晌,陆陆续续地有其他车辆驶了进来。
焉玉绾站着朝远处的山坡眺望了会儿,让许牧在这附近找个地方等着,不用跟着她再爬山,然后就一个人又跑半山腰上面去了。
她想单独和父母说说话。
走到墓堆入口处时,焉玉绾老远就瞧见父母的碑前站着一个男人,一身黑色,背脊挺拔,半山腰的风不疾不徐,时不时掀一下他的衣摆。
男人的背影对她来说再熟悉不过。
祁湛为什么会来这里?又为什么会站在她父母的碑前?
焉玉绾心生疑惑,没走上去,定定地立在原地观察祁湛了半天,祁湛丝毫未动,就盯着墓碑看,也不知道墓碑上有什么吸引他的,这一看就是半小时。
后面有人走上来了。
焉玉绾让开入口,躲到旁边的一棵树后面,随行的有个小女孩没注意脚底下,抬脚要上台阶的时候被绊到了,焉玉绾眼疾手快,抓住了小女孩的衣服。
小女孩的脚滑了一下,膝盖磕到了台阶,立马吱哇哇地哭起来,父母赶紧把小女孩抱到怀里哄,跟焉玉绾道谢。
这边的动静大,祁湛看了过来,焉玉绾正巧抬头,目光随即撞上。
不知道是不是焉玉绾的错觉,祁湛从未用这种眼神看过她,诧异,难以置信,歉疚,五味杂陈......里面掺杂了太多东西,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有点懵了。
对视良久,焉玉绾沉沉气,朝祁湛走过去。
刚才那小女孩的家人就在不远处,焉玉绾不想跟祁湛起什么矛盾,到他面前的时候,便没出声,只是淡淡地看了他几眼,就蹲下去去翻墓碑前的花,把她买的向日葵找出来,放在最上面。
墓碑上的照片有些模糊而陈旧,透明玻璃压盖上铺了一层薄薄的水渍,焉玉绾在包包里拿了张湿巾出来,撕开,去把水渍一点点擦干净。
“这样才看得清楚嘛,刚刚和叔叔伯伯他们过来的时候,都没擦干净,光顾着听他们说你们俩以前的事情了,奶奶从来不愿意和我说这些,我只能听别人说了,你们不会怪我吧,爸爸,妈妈,你们在这里要好好的,等奶奶的身体好些了,明年我带她来看你们。”
一番话说完,焉玉绾双膝跪地,给焉景爵和白冰磕了三个头。
这会儿天空上的云层又黑又厚,仿佛下一秒就要沉甸甸压下来似的,四周昏暗得紧,让人直觉冷意四起。
山间吹来的风撩开焉玉绾披散在后背的长发,有几缕飘了起来,搔着祁湛的手背。
祁湛下意识张开手心抓住。
过了许久,焉玉绾的上半身动了动,突然间站了起来,祁湛忙松手。焉玉绾隐隐感觉有点奇怪,狐疑地看他一眼,他这会儿又恢复往日作风了,眼睛里一点光亮都没有,焉玉绾就知道方才肯定是她看错了,祁湛怎么可能会变得那么有人情味,焉玉绾转身就朝出口那边走去,掏手机出来,点开打车软件下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