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力（2 / 2）

言矜勾唇笑，看了眼身侧清秀的女孩，眸中自嘲不已，她怎么舍得欺负？“我不会，叔叔放心。”

“嗯，我信你，带小雪出去吧。”唐父得了她的承诺闭上了眸子，有些累的样子。

言矜牵住唐初雪的手，两人听话地退了出去。

唐父复又睁开了他的双眸，看着两人紧挨在一块儿，相伴走出去的背影，眸色晦暗得深不见底。

他信言矜，可也不信。

如果手术真的能成功的话，他绝不会让唐初雪跟言矜有更多来往了。

只是...希望手术能成功吧，他的女儿他真的还想自己亲自照顾，交到更合适的人手上。

那个人不需要多厉害，只需要能够让小雪不用长大，如他一般宠爱小雪，让她幸福不用想事地过完这一生。

......

两周后的暗月，依然是言矜的固定专属座位。

唐初雪歪斜地靠在沙发靠背上，手中还提着个威士忌酒瓶子，里面晃荡着小半瓶酒液，莹莹的琥珀色，衬得唐初雪本就白皙好看的手指更加剔透。

她的眼睛是望着台上的表演者的，可细看就能发现，双眸根本没有聚焦，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感觉，仿佛被抽去了生机。

那天，手术从上午十点一直持续到了晚上八点，Fred从里面走出来的时候，面色沉重得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他的预估没有错，手术过程甚至用顺利来形容，可结果却是依然让人难以承受的。

唐初雪当即就晕了过去，还好被一旁的言矜眼疾手快接住。

醒来后，后续的一切事项流程，包括签字、葬礼等，唐初雪都强撑着精神独自完成了。

再后来，她便没有了意念，完全失去了活着的动力，每天不生不死般，只留一具没有灵魂的肉体随波逐流，醉生梦死。

言矜一直陪在她身边，起初怜惜她，这种人之常情，谁都会是这种反应，言矜理解。

再后来，言矜却是恨铁不成钢，几次想要骂醒她，可话都到了嘴边，又顾忌着什么，生生咽了回去。

看着唐初雪如雪般苍白的脸颊，浮着两团因为醉酒而起的清晰的红晕，那是一种病态的美感。

言矜自从和唐初雪住在一起后，每日做饭，几乎顿顿都抓着她一起吃，花了这么长的时间，才总算给唐初雪养出点肉感，勉勉强强让她上了80斤的大关。

可这么十几天的功夫，眼见着唐初雪那张小脸一天天肉眼可见得消瘦下去，下巴尖得能戳死人，而身上更是挂不住一点肉，胳膊细得言矜甚至怀疑她微微用力便能轻易折断。

整个人如同一件脆弱、易碎的工艺品，孱弱不堪，又美到极致，那种似乎随时会随风飘散、支离破碎的美感让人惊心动魄。

而让言矜有种莫名的恐惧感，仿若下一刻她便将永久失去她的女孩。

“初雪。”言矜瞧了她很久很久，低喃出声，想要伸手夺去她手中的酒瓶，今晚她已经喝得太多。

下一瞬间，言矜闭了闭眸，紧紧蹙起眉头，已经抬起的手复又垂下了，规矩地搁在沙发扶手上。

她叹出一口气，眼神中的隐忍愈发深刻，她真的不知道该拿这个女孩怎么办了。

上个星期，温亦弦专门找过她一回。

“言总，或许您给小雪的压迫感太强烈了，她其实一直从心底是惧怕您的。”

“您知道吗？她其实...从不敢让您失望，她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去懦弱，可她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刚刚从爸爸坚强羽翼下出来的孩子啊，她的心...还很脆弱，很敏感。”

“小雪的爸爸去世，她承受的打击一定很大，您这段时间，再多包容她一些些好不好，请不要逼她...不要逼她那么快的面对现实。”

温亦弦的恳求一一浮现在耳畔，那样真诚那样温柔。

言矜从来不知道，她原来给初雪的心理压力有那么大。

她只是想...再帮着初雪更坚强一点，更强大一点，能够独自面对一切。

即使以后她放手了，还给初雪自由，那个时候初雪依然能够自保，能够站在雪城的顶点，肆意而不用顾及任何人地去过她自己想要过的生活。

可如今，她知道了，便再难狠下心肠去强迫初雪什么。

言矜皱着眉，动作轻而慢，将手掌悬空停滞在了唐初雪的发顶，小心翼翼又万般珍惜，唯恐碰碎了这个清秀的女孩。

她低沉着嗓音轻声念着，自言自语，“初雪，怎样才能让你开心一点呢？”

她没想着得到初雪的回答，可神游在外太空的唐初雪却一点点聚焦了眼神，慢慢看向她，绽开一抹笑容，璀璨而凄凉。

唐初雪的嗓音因为太久没开口说话，夹带着微微的沙哑感，意外地有些性感，“学姐，上次你跳舞可好看了。”

她抬手又指了指舞台上正热舞的女人，眼神无辜而懵懂，透着醉意，“比她们好看多了。”

言矜喉间滚了滚，悬空着的手掌轻轻落在了她的发顶，温柔地顺着她的刘海，“初雪喜欢吗？那学姐给你再跳一次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