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 / 2)
慕玖躺着嗑瓜子,不期然想到以前被她藏在软榻底下的话本子,她抖了抖身上的瓜子皮光着脚趴在地上伸着胳膊往里掏了掏,果然摸到了几本书。
她捋了捋皱巴巴的书页,心满意足的躺回软榻上随意翻了翻,什么鬼将军与他的小娇妻,九将军霸王硬上弓,九将军风月二三事……无一例外故事的主角都是她与沈淮,她当初之所以放任这些风月话本在酒肆青楼中流通,无非是这些捕风捉影以假乱真的故事有御敌之效。
飞凰骑上阵杀敌骑白马覆银面,故少有人见过她的真实容貌,有人说她俊美秀逸,有人说她奇丑无比,自然大多数人都顺理成章的比较相信后者,以至于名门望族皆不敢同她结姻亲,她又毫不避讳她对楚策的爱慕之情,久而久之便坐实了九将军的断袖之名。
世人大多爱看曲折婉转有情人终成眷侣的爱情故事,她与楚策朝夕共处并肩作战大约显得太过稀松平常无甚好写,以至于楚策在话本子中永远是个爱而不得的悲催配角。
他们更偏爱白衣雪扇、芝兰玉树的北晋淮阳侯沈淮,北晋对南诏,战神对鬼将,风华绝代对貌若无言,谦谦君子对霸道无理……总之她与沈淮是个既矛盾又顺理成章的存在,一般风花雪月的故事按在他俩身上丝毫没有违和之感。
东蛮曾被沈淮收拾的连爹妈都不认识,碍于他俩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东蛮给足了慕玖面子,在南诏内乱之际没有趁火打劫,说来她真的应该好好感谢一下沈淮,莫名其妙当了她这么多年的夫君……不!应该是夫人!
她翻看一本看得津津有味,只见上面写道:“沈淮用指尖扯了扯九将军雪白的袖口,他面皮薄,只要稍微动情,面颊就会染上一层薄红,此时他眸含春色,揪着九将军袖口的模样,竟有几分引诱勾引的味道……”
慕玖正忍俊不禁看得欢快,门帘晃动林嬿婉端着熬好的汤药走了进来,她手忙脚乱的把话本子往软垫底下藏,林嬿婉蹙眉道:“你藏什么呢?”
她环臂躺在软垫上无辜道:“没藏什么啊,单铎你说她是不是看花眼了?”
单铎干咳一声实话实说道:“将军,你在藏书。”
这还没成亲呢怎么就学会胳膊肘往外拐了?见色忘友!慕玖弯眼笑笑:“就医书,我随便看看,你这里还能有什么书?”
林嬿婉把药碗递给她淡淡道:“做贼心虚。”
慕玖习以为常的接过素瓷碗一饮而尽夸张道:“苦死我了!你想谋杀亲夫啊!”
林嬿婉冷冷瞥了她一眼,帮她整理着包袱,慕玖豁然坐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把残败的半截白玉兰拿了过来,林嬿婉翻出一株用牛油纸包着的昙花奇道:“你不是最讨厌花花草草么?”
“这蓬草沈卿书说是昙花,我就给瑾儿挖回来了,这枝玉兰……”
慕玖含糊其辞嘟囔着掩盖了过去,林嬿婉把包袱中的衣袍一件一件拿了出来,价值千金的云锦雪缎一看就不是出自她爱财如命的手笔,更勿论叠的如此齐整。
她挠了挠头:“这个……那个……这是那位沈公子的衣裳,我借来穿穿而已,你一会算算值多少钱,折合成银子派人给他送过去,他就住在沅江楼。”
“就你那点银子还不够一件衣服钱呢。”林嬿婉目光深沉话锋一转道:“你派人去查他的身份了吗?”
慕玖道:“你们是查不出来的,他一时半会也查不出我的身份。”
查不出身份更可疑,她忧心道:“是敌是友尚不分明,你以后少接触为好。”
慕玖胡乱点了点头对单铎道:“去红袖招寻衅滋事报本将军大名的是何方神圣?”
单铎回道:“东北大营的押运官,晋阳总督王成慎府中管家的女婿。”
她一掌拍在案几上,素瓷碗晃悠了几下啪的一声摔在地上四分五裂:“荒唐!传令下去,若有人扰民作乱格杀勿论,若借飞凰骑之名作威作福株连全家。
岷山之役损伤严重,会在晋州休整一段时日,细细排查军中所有人,割下的人头挂在校武场上以儆效尤,我看还有谁敢无视军纪律法。”
“是。”单铎胆战心惊道,“王成慎得知将军回来的消息欲在红袖招设宴款待。”
慕玖揉了揉木麻的手掌:“这只老奸巨猾的老狐狸,见风使舵,若非凤歌那出离间计他怎肯派兵增援我们?我这次若回不来,他不反戈一击也会落井下石,现在怕我诬陷他埋伏暗杀舔着脸跑来巴结我,还真是能屈能伸。”
单铎道:“属下查证,埋伏暗杀的死士身上有白虎刺青,是西秦的人。”
她淡淡嗯了一声,西秦在那个死太监的把控下是越来越阴险变态了:“能推就推到王成慎身上,吓唬吓唬他,过几日我再赴宴。”
“二公子他……”
慕玖一听到有关楚策的事就浑身不舒服出言打断了他的话:“嬿婉,你把我那点家当全部拿出来,我能还一点是一点,衣服回头我洗干净给他送回去,他不要就不关我的事了。”
林嬿婉用扫帚扫着地上的碎瓷片点了点头,正欲说些什么门外穿来几句清脆的说话声:“慕玖是不是在这?林嬿婉又把她给藏起来了?”
慕玖心头抽疼,她的妹妹,她任性跋扈的妹妹还会对着她耍脾气,她愣神看着掀帘而入的慕瑾、慕珩,偏过脸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哑声道:“你们怎么来了?”慕瑾穿着玫红束腰襦裙,腰间系着一根豆绿宫绦,梳着飞鸾髻,簪着紫金榴花钗,明艳无愁,与慕玖寡淡的眉眼相比眉目如画硬是找不出姐妹之间半分相像的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