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他心疼(1 / 2)
被甩了冷脸,戚九自知理亏,本来是顿足不前了,但是一瞧上官伊吹的手在滴血,心疼与懊悔双重敲击他的心扉,如何也不能放着不顾,厚皮赖脸催着玉毒蝙蝠靠近了去。
真诚关心道,“伊吹,你的伤口快叫我看看,莫要伤了手筋,影响你日后使刀。”言辞凿凿,水滴融入眼鸿,自淡珀瞳仁里兜兜转转,即要淌溢出来。
上官伊吹居然无视,垂了眸子,一把将插在掌心的刀拔了出来,淋漓的血花迷了戚九的眼,让他的唇禁不住挂了一层干死的白霜,颤如枫叶。
他错了。
戚九咬了咬嘴,终而出口求道,“伊吹,我错了。”
“你何错之有”上官伊吹冷面一哧,不似对情人那般呵护尤佳,倒如面对一个陌生人般凉薄。“腿长在你身上,随便你来去自由,手长在我腕间,任凭完整残缺。”
“谁都不欠谁的,何来对错之说。”
戚九的心都快要揉碎了,他猜测上官伊吹真是生气至极的,否则不可能说出如此话来斥他。
若是毒打他,拘.禁他,或是捅他一刀都是最好的发泄。
若是不理睬他,疏离他,便是日日夜夜长长久久腻味在一起的感情,亦会瞬间分崩离析。
此一想,戚九顿时慌了神,不怕跌落摔死,紧跟着上官伊吹的步伐,跃到了鲮鹤的背脊上。真心实意再道一句,“伊吹,我真错了,以后再不犯了。”
上官伊吹听他忏悔,脸色如常,把自己的环月弯刀与玉屏笛扔在一旁,擒着炻纹刀道,“不要用任何幻法,我们来打一架吧!我用贯写字的左单手,你可双手轮使!”
什么!
戚九退后,“为什么!”
上官伊吹慢条斯理着,“我若赢了,你给我道一百次歉,你若赢了,我再不管你。”分明是瞧不上戚九的功法,太烂到不屑一顾。
他怎么可能打得过他呢!
戚九俨然自尊受损,恼火渐起,拔下发间蝶骨翼刀,摊手展作薄刀,叫声,“既然你执意如此,且看刀吧!”
轻鸿一飘,纤细的身姿提刀而近,对准上官伊吹的身体刺了过去,蝶骨翼刀的刃面光洁如镜,迎光一射,自有斑驳的极光四散而开,撒如流萤。
他一动身,旋飞在周围的恶鹫栉比排开,如观战的卫兵,翅膀间扇动的风潮打着阴森的冷旋儿,中间的两尊身影随即沉浮于风浪之中。
上官伊吹的墨发凌飞,随着官服间的锦鲤同起同落,栩栩五官立马进入备战状态,自有一派俊骨傲然,却纹丝不留情面。
与戚九的薄刀削来之际,立刀一格,且准且快,恰把单薄乏力的刀刃震开些许距离。
“太轻,再来!”伤手负在身后,上官伊吹的衣衫寸缕不移。
戚九手腕微麻,遂拢回些力道稍作缓释,足底湍急,连步点在幻兽的鳞羽间,孱弱的身姿化作一团锦云,对着某人的狠厉挑衅,猛刺三刀。
三刀分量逐一加重,一刀堪狠一刀。
“噹!噹!噹!”
上官伊吹艳美的面颊无惊无险,仿佛点墨书画,挥笔遒劲,精准地挡开所有落在身前的锋光。
“太轻,再来!”
戚九气急,盘思着对方开始过分,自己也不该客气,挺身一劈出腿,狠狠踹向上官伊吹那从不肯弯过的膝盖,即使踢不碎,也要淤疼几日。
上官伊吹怎会放任他踢,敏捷的身手化作柔波,侧身避开袭击,挺拔的身姿绷如垂纶,满则弓,劲则松,伏腰闪在戚九的身后快似雷霆,转手将刀柄往戚九的后心上一捅。
“太轻,再来!!”
戚九明显感觉到自己被捅了,虽然未见血肉破绽,恼然之气燃烧至水润的琥珀眸子里,愤恨抄刀往身后一刺。
如是旁人,必然被反刀插在腹侧,割断肝肠。
可惜对手是上官伊吹,他的眼睛足以洞悉戚九的一切,重重提肘往对方手腕一磕。
剧烈的碎骨之痛灌入戚九的骨骼肌理,痛得他险些喊出声来,差点丢了掌中蝶骨翼刀。
“太轻!”
上官伊吹的声音可怖,自罡烈的风涌中居然清晰得像是一掊明朗的星辰。
“再来!!!”
他怕是铁心要赢那一百声道歉的。
戚九怎肯服输,滚身躲过上官伊吹的刀路追杀,刀花簇簇在手中流转,拼尽最后一次全力,手刀忽左忽右,迷离晃眼,仿若冥冥中阴阳双合的化象,更如炎夏里振翅翩翩的彩蝶。
上官伊吹俨然被变换诡谲的手法带走了记忆。
遥想当年,自己在御华庭里第一次调戏戚九未果,正是让戚九借此烨摩罗的护身刀法,削破衣衫间的鲤鱼纹绣。
一刀定情。
他才痴痴缠缠地追了他许久,直到出事那天。
转眼仿佛过了万年烟云似得。
上官伊吹眨了眨干涩的眸星。
他总在顽固地追逐着他的身影。
怕他受委屈,怕他受伤害,更怕他……会死……
微一恍神,戚九的快刀一劈,倾力斩断了他手中的炻纹刀。
上官伊吹的梦绪至此终结。
他安静地凝着碎裂的刀在手中片片瓦解,又瞧着戚九那略显得意的漂亮脸蛋。
幽幽而道。
“你赢了,阿鸠。”
炻纹刀从他的掌间滑落,撞击的声音仿若古老寺庙里的铜钟低鸣,萦绕回荡。
“阿鸠,你就是这样,只要遇见旁人的事,总是被你先挂在心上,可是我的叮嘱,我的担心,我的忧惧你总忘得干干净净,甚至举刀相向时候,你都始终不肯对我妥协。”
“好吧,你自由了。”
“因为,我以后再不管你了。”他摸摸自己的心跳,还好,没有碎裂的声音。
上官伊吹抬手收回青骢幻印,也不看戚九的面色是白是红,像是看透世事无常,幻了另一只鸟兽,随风离去。
戚九哑然。
这……他这是什么意思!
戚九顿时没了主意,想追上去问个究竟,反见许多兵器撂在原处没人收拾,成千上万的恶鹫像围观群众一般盯着自己出丑被甩。
上官伊吹连幻器都不要了。
他是不是连自己也不要了!
此一想,可不得了。
戚九慌神慌得没了思绪,幻了一张包天的巨网把整个天上的鸟打个大包袱,催着玉毒蝙蝠一个时辰就赶回了家。
谢墩云的寝室里正一片旖旎风光。
两个人没羞没臊地研究了一晚上,正打算把最经典的三五九式重新再试一轮。
戚九垂头丧气来到他窗下,狠狠敲了一把。
“谢老痞子,你出来一下。”里面的声音偶有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