躯壳只是一副安生的瓤子(1 / 2)
陇云暗合秋天白。
纯粹的云气透入天角,日头无论挂在何处,并不躁热,雁字排去,自有一番萧索无拘。
因秋怀春,东佛一直不喜欢喧夏的热闹纷繁,仿佛置身监圜深处,与狰狞牢友同争一席之地,被打到遍体鳞伤,而后又默默复原,自舔伤口,如今出了监圜围困,只有天高云淡时候,才令他觉得自己有种可以舒心活下去的念想。
环玉在他的掌心跳着异族的舞蹈,那般妖娆,那般俏皮,东佛的眼神被她绝妙的舞姿轻松拢络去。
她有一头微微波浪起伏的淡棕色长发,稀弱的阳光下肆意浮起一层薄薄的金粉,一双流波的琥珀色眼睛楚楚含情,双臂的绿玉因肢体的摇动发出脆霖霖的碰击声,夹着美人儿天成的甜美笑声,仿佛天上人.间。
东佛分外喜欢眼前这个掌中之物,因为他可以随便地捏到令她喘不上来气,或是随便就逗得她哈哈大笑。
生杀予夺,全凭他一人喜怒。
两人虽然语言不通,但是心细如丝的环玉发现东佛今天明显有些不同,胡髯下藏起来的脸庞似乎存着某种复杂的情绪,雷霆霹雳在他的眼睛里闪烁,炸过一番之后,浓浓的悔意又冲袭眉头。
禁不住趴在东佛的手指头上,像只规矩的金丝雀,不停地摇晃自己曼妙的身躯,企图吸引他的注意力。
“东佛……”
上官伊吹的声音由远及近。
东佛立刻把环玉攥入掌心,背手回头看向来者,一番粗鲁动作险些把环玉捏死。
上官伊吹见他神色恍惚,想起自己答应过轲摩鳩的话,不会把此人赶走,可是再见他居然穿着戚九的外衫,心里莫名有些吃味。
道,“你那条新臂,可是阿鸠给你做的吗?”
东佛侧首看看幻臂,“没错……小兔崽子他……不,是戚九替俺专门幻的。”
“专门”二字,令上官伊吹的五感微绷。
“你受罪了,”他决定直接跳过所有话题,开门见山,“东佛,你此番遭劫,可看清楚是谁所为了吗?”
东佛道,“是……”
并非他的言谈之间有些犹豫,而是轲摩鳩的洪亮声音突然远远呼来,纵得万水千山相隔,也能听得清楚明白。
“阿官!阿官!阿鸠他……快过来!”
上官伊吹的神情紧绷,尚未听得明白,东佛已然如奔走的豹子,飞一般蹿出,直奔着戚九的卧房跑去。
两人前后抵达房门口,戚九已被轲摩鳩扶在床头,将头部悉心包扎着,满脸沾着殷红的血迹,眼睛空洞无神,狼狈的样子好似一张被血水浸透的白纸。
东佛欲靠前,被上官伊吹反手拨了一把,最先扶着戚九瘦弱的肩膀,单膝跪在地上仰头而问,“阿鸠,阿鸠,你可还好”
戚九头部流了许多血,眼前的白光骤明骤暗,依稀瞧见对方关切的眼神时,心里想叫他莫要担心。
结果说出来的反是,“你滚远点,别碰我!”
众人皆惊,尤其是戚九的表情与语言严重不相符合。
戚九旋即知道是陌川搞得鬼,他不知道为何能控制自己的语言,决定闭紧嘴巴,偏不让对方得逞。
轲摩鳩难免打抱不平道,“土包子,你这就不对了,阿官是关心你啊。”
戚九再瞧上官伊吹的表情痛楚,一松唇关,“滚开,妖艳贱货,谁稀罕你们假惺惺的,都滚出去!免得看着心烦!”
真的不能说话!
戚九紧紧捂住嘴巴。
所有人看他的眼神更是古怪。
上官伊吹被骂了虽不高兴,可是戚九骂他,如何难听他都是受得住的,对轲摩鳩道,“或许是他头部受伤了有些不舒服,我们先出去守着,轲摩鳩你留下替他包扎好。”单手摁了摁戚九的肩膀,他明显没有拒绝,上官伊吹深看对方的眼睛,明显觉察到对方的恋恋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