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一念成魔(二十一)(1 / 2)
在已经彻底陷入黑暗之中的九幽,苍焰之树算得上是一个相当特殊的存在了。虽说自古以来,九幽便是阴森黑暗之地,生活在其间的妖魔生灵,却依旧需要仰仗微薄的生机灵气而存在。可是现在,谷神收回了她在三界之间的生机灵力,全然的黑暗降临之后,便是依旧适应了阴森黑暗的九幽生物,也再无法在九幽生存下去了。
但是苍焰之树,与九幽其他地方不同。自古以来,苍焰之树便是妖族皇室之所在,太攀的先祖,依据苍焰之树,建起了殊形诡制的华屋广厦,这便是妖王宫的雏形。
妖族皇室之所以将王宫建在苍焰之树上,究其缘由,便是苍焰之树的焰心,是上古留存下来的神物,焰心散发出来的光芒之中,蕴含着源源不断的生机灵力,滋养着一代又一代的妖族皇室。他们独占着苍焰之树,把持着九幽最富饶的资源。
只是后来有一代妖王触怒了帝君云易,玄谷受命亲自来摘了苍焰之树的焰心,致使妖族皇室生机凋敝了许多年,连后代数量都锐减了不少,妖族大损了元气之后,才安分了几万年。
不过现在,失了焰心的苍焰之树,却重新又生出一颗小小的焰心来。变化是从那日太攀回来之后发生的,当时他身负玄谷对这世界最后的恩赐,一身生机神光,催生出了新的苍焰之树焰心。
微弱的生机灵力,从有了新焰心的苍焰之树上源源不断地流溢出来,对于现在的九幽来说,无疑就像是沙漠之中唯一的泉眼。但是这泉眼太小了,所能庇护的,也不过是妖王宫之中的人。只要待在妖王宫之中,焰心不灭,他们就能一直活下去,至于妖王宫外的人,却是受不到这样的庇护,只能迁移去凡界了。
苍焰之树生了新焰心这个消息,太攀对外隐瞒得极严,一来是怕引起妖族内部的动乱,二来却是防着神族对他们产生更深的戒备。
但太攀知晓,这消息却是瞒不住玄谷的,这本来便是玄谷的余恩,更何况,他也并未想要瞒着她。
虽然那日在毒瘴龙潭,亲眼见玄谷所作作为,很是伤了太攀的心,他气愤地回来之后,想了数日,却也是想通了。玄谷从未承诺过他什么,他与玄谷也没有什么海誓山盟非君不可的关系,只怕他气了也是白气。
太攀也自我劝解过,想着玄谷既然与他人相好,那他又何必再想着她!但这念头生了,想要单方面杜绝对玄谷的思念,却是他做不到的,以至于太攀甚至觉得,把玄谷放在心里,就算她有别的人,也不会影响到自己对她的半分爱意。
加之身边又有个怀着别样心思的北辰,不时劝说他,太攀越发意识到,玄谷是不可能单独属于他的——甚至“属于”这个词,用起来都是不准确的。
玄谷就是玄谷,她不可能属于任何一个人。她是谷神,谷神给你的一点点甜,你也只能只能紧紧地抓住它,如果你自视清高,耍什么脾气性子,不要那一点点,那她便连这一点点,都不会给你了。
太攀意识到在玄谷面前耍凡人男女情爱那一套,是根本行不通的。想通了这一点,他倒是在玄谷面前放下了身段与体面——他就是要向玄谷讨那一点点的甜!至于玄谷再将这甜头给了谁,他也管不了,那又何必去自寻烦恼呢?
但是该吃醋的时候,太攀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会吃,吃完之后,他还要向玄谷讨更多的甜头才压得住那酸味。至于不能迁怒于玄谷,便迁怒别人——妖王陛下向来便是这样能屈能伸的。
玄谷可不知道此刻在她面前笑眼弯弯的妖王陛下经历过怎样大起大落的心路历程,更何况她也没必要知道。只是被太攀请进妖王宫之后,随便一眼扫过去,便知晓了这苍焰之树生了新的焰心,对此,玄谷也并没有多做理会,太攀便知道了,玄谷这是默允了那焰心的存在,她有心给他所庇护的妖王宫留一条活路。
她这般看似无情,却在微末之处又留情的作风,真叫太攀又爱又恨,却又越发迷恋离不开她了。
前线静候的北辰接到了太攀派人传来的命令,只叫他收兵回朝,等他进入妖王宫后,才注意到沉闷了多日的宫殿内今日却歌舞升平。太攀在前殿大摆了宴席,宴请了手下十大妖将七方魔尊,还有数十位妖族大族的族长。
北辰进殿的时候,台下的妖族舞女正在献舞,太攀那一把彰显妖帝身份超然的翠玉帝座上,却坐着玄谷,而太攀陪坐在一旁,全然无忌自己的身份地位。
北辰心中讶异了一下之后,神思便完全被那翠玉藤椅上的人引了去。他压下雀跃的心跳,向前与太攀见了一礼。
太攀亲自为玄谷斟了酒后,才将手中的错金酒壶放下,抬起眼帘瞥过去看了一眼,为北辰赐座在他的下首——那里是除了太攀,离玄谷最近的地方,只要抬起头,就能清楚地看到玄谷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玄谷喝了两盏酒,妖族的酒烈,不似泛甜的桃花酒,玄谷已经很久没喝这样的烈酒了,一时倒觉得痛快,太攀为她斟了,她便喝。
下面的那些妖魔,多是第一次见玄谷,竟是比见了太攀都要怕,头也不敢抬起来看一眼,就连话都不敢乱说一句。歌舞了几场,太攀便觉得这些陪酒的家伙们有些无趣,下面的人,也善于揣度妖王陛下的心意,陆陆续续便借口告退了出去。
太攀起先是想把玄谷灌醉,好做些亲昵的事,故而殷勤地陪了一杯又一杯,自己倒先醉了——他向来克制得很,从来不近酒/色,便是怕这酒/色耽误了他的雄图霸业,如今在玄谷面前,倒全没了原则,本就酒量不好,还要一杯又一杯地喝。
醉醺醺地半趴在案上,太攀歪着头看玄谷亦熏然的脸,便有些痴傻地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