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你们在玩什么花活(1 / 2)
把人放出去,申姜听到屏风那边动静不对,连茶盅重重放到桌上的?声音都有点惊心动魄,显是窝着火。
他没敢出声问,抹了把脸,有点怀疑自己为什么叫了这么个货过来……哦对,这个货在嫌疑人范围内,谁知道为人这么恶心呢?不过就算知道也没办法,再恶心,也得拉出来问一问。
申百户深呼吸几口,平复了?下情?绪,才?叫了下一个,这人叫高康,这人身份比较特殊,是男尸张和通的?同僚。
他看着桌上的?信息卷宗,问:“你和张和通共事,理应合作和竞争都很多,这次贵人们的?大事,你没抢过张和通,心里怨恨么?”
高康年纪比前面两个火师要大些,看起来也更稳重些,话说的也圆滑:“技不如人,不甘心肯定是有的?,怨恨就算了?,你恨人家也帮不了?自己的?忙,揽不着功,还不如和人关系搞好点,没事帮衬些,别人有良心,自己也能分到点好处,别人没良心,那其他人也能看到不是?大家都知道我?好了,下一回再有这样的事,可不就该着我?了??”
申姜:“你这心态倒不错,挺豁达,平时有人夸过你么?”
高康就笑了?:“花花轿子人抬人罢了,好听话谁不会说,谁不爱听?说说罢了,当真了?,得意了,那可就麻烦了。”
“听闻你家四世同堂,枝繁叶茂?”
“大家都这么说,我?是个有福气的?。”
“可为什?么你家里生的?都是儿子,没什么女孩?”申姜话音一转,眼神也跟着犀利了起来。
高康怔了?怔,叹了口气:“这个我们家里也愁,男丁多是好,壮家门,可女孩子们多乖,知道疼人,家里风水不知怎么闹的,几辈都一样,生出来就是儿子多,辈辈兄弟数不完。”
“你也想要女儿?”
“想要的?。”
“不对吧,高大人,”申姜翻开手?边的纸,“你发妻怀的?第一胎就是个女孩,真这么喜欢,为什么不好好养,让人生下来没两个月就夭折了??”
高康脸色变得惆怅:“许是我没有女儿缘吧,明明那么珍贵,却还是染了?病,没养大。”
申姜看问不出什么,没在这种问题上打转,开始转案情?:“王采莲,方晴梅,余红叶,这三个女人,你都认识?”
高康点了点头:“余氏交友广阔,偶尔会在小宴上碰到,说过话。王采莲……是那个脸上有胎记,身体不好,却有一手?双面绣绝活的姑娘?我?和她倒是不熟,大概两个月前好像,她同人说亲,被母亲嫂嫂押着去相看,但别人聊得很开心,连她走出了园子,晕倒在墙边都没发现,还是我瞧见,帮她叫的人请的?大夫,又帮她通知了家人。”
“至于方氏,她很懂菜式,本身也打理着几个铺子,我?去过她的店里吃过饭,也问过她相关的问题,她虽然体胖,瞧着不好看,食之一事品味着实不俗,这次张大人因贵人的?事多方奔走挑选,就有人推荐了?方氏。”
高康说完,还顺便解释了?下:“这民以食为天么,贵人出行,你知道她都需要什?么?当然得什?么都备上一点,起码不能别人要时,你没有。”
申姜:“你觉得这几个女人怎么样?”
高康摇了?摇头:“不好说。外头话都怎么说的,想必百户大人也都知道。”
申姜手?指在桌上敲了敲:“我?问的是你。”
高康叹了口气:“那当然是可怜的?,女子生活不易,我?希望她们都好。”
“你既和张和通是同僚,应该知道他出事前,都去了?哪里,干了什?么?”
“大概知道点,却也不那么清楚,”高康解释道,“自接了?这差事,张大人就忙得脚打后脑勺,什?么都要准备,出事那天,我?记得早上还是在选车马,贵人出行,车要好,马要好,可什么样的叫好?时下人们说好的?,总得多过过眼。中午饭都没吃两口,就开始盯绣品,送到手里的?东西好看倒是好看,但没什么新意,连他都不大看得上眼,何况宫中贵人?这一下午,我?就见他四处转圈了?,像是愁的?紧,之后就散衙了?,我?不像他那么多事,直接回了?家,之后他去了何处,做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
申姜下一个叫的,是成衣铺子的?裁缝,胡二树。
胡二树和前面几个就很不一样了,前面几个不管人品好不好,年纪大不大,至少脸是看得过去的,胡二树就有点太平庸了?,个子不高,肤色略黑,眉眼也不怎么精神,他大约也知道自己长得不好看,气息畏缩,或者不管干什?么都露着怯,进来就行礼,幅度比任何人都大,行完站在一边,拘束的?不行。
申姜翻着卷宗:“你是裁缝?”
胡二树捏着自己的?手?:“是。”
“成?衣铺子多见绣娘,倒是少见男子。”
“其实绣娘们只负责绣制……”胡二树一板一眼,“铺子大了,都叫她们缝衣裳浪费,那些裁剪,拼接等琐碎的活儿,东家倒是愿意找我们这样的。”
申姜想了想,也对,这样搭配起来速度才更快,能接更多单子。
“你这性子好像有点闷,平时会不会被人欺负?”
“倒也没有。”
“家里都有什?么人?”
“没人了?,老娘去年也没了。”
“你还没成亲?”
“没有,也没人看得上。”
申姜看了?看胡二树,态度很配合,问他什?么就答什?么,就是话不多。
“王采莲,方晴梅,余红叶,这三个人你都认识吧?”
“认识。”
“怎么认识的??”
“王姑娘是双面绣,她在我们那里交货,方氏是我们店的?客人,常来定做衣裳,余氏也是客人。”
申姜没辙,敲了敲桌子:“仔细说说。”
胡二树:“王姑娘的?双面绣很不错,每副成品时间都很长,但她跟我?们店熟了?,基本只接我?们这的?活儿。”
“你接待的??”
“她脸上有胎记,不爱见别人,头一回谈事的?是我,后来就都找我了?。”胡二树解释了?一句,“只要有银子赚,没有别的纰漏,这些小事,东家和掌柜都不会在意。”
“方晴梅呢?你同她接触的也很多?”
“她长的胖,又想要时兴的花样子和款式,说别人家才裁的?不如我?们好,常来订制。”
“还是只有你接待?”
“不不,方氏没那么讲究,谁都可以招待的?。”
“说说余红叶,她也是你们客户,和方晴梅一样,经常去订衣服?”
“不,不一样,”胡二树顿了顿,“方氏虽然要求多,但是好满足,给她最时兴的东西就行了?,余氏不一样,她的要求不只多,还高,经常提出些新意见,新的配色,新的裁剪方式,有时我们做不到,还挺发愁的?。”
“她这般挑剔,你们不会烦她?”
“不会,她虽挑剔,眼光也是一顶一的?,如果有哪个样式她特别坚持,特别较真,那这个样式很可能很快就会流行起来,铺子里觉得她难伺候,也能靠她赚很多钱,遂还是愿意接待她的。”
“你觉得这三个女人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申姜手?指点着桌子:“比如你自己,喜欢,还是不喜欢?”
胡二树头垂的?更低:“哪轮得着我?喜欢?人家有家有业有本事的?……”
申姜:“张和通张大人呢?认识么?”
胡二树摇了?摇头:“不认识,没见过。”
“十月三十晚,冬月初四晨,冬月十二晚,冬月十五晨,冬月二十五晚,冬月二十六……这几个时间,你在哪里,都干了?些什?么?”
胡二树想了想:“初四和十五……有印象,不是城中哪里爆炸失火了么?动静很大,整个铺子都慌了?,我?也就跟着跑了?出去,不过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二十六,不就是前几天?指挥使大人肃清街道,听说也着火了,我?离的远,也不知实情?……哦,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这次着火前一天,应该就是二十五?那天铺子里活儿多,我?回家的晚,大概是戌时吧,听到有人在找什么‘张大人’,不知是不是您方才提到的那位。”
申姜追问:“是谁在找?具体说了什?么?在哪里?”
胡二树摇了?摇头:“天黑,我?也看不见,听的也模模糊糊,不过看语气,应该是这位大人的?手?下?好像说了在哪里见面来着,这些人没等到,就过来找,地方……我已经拐过了?南丰街,大约是柳树胡同?”
申姜有点着急,这一个两个的,信息都不全,可他再问,胡二树已经尽是摇头,一问三不知了。
“行,你下去吧。”
申姜叫了下一个,周平。
这没看不知道,一看才?发现,周平和胡二树气质有点相似,都是长得不怎么样,普普通通,往人群里一扔就是找不到的男人,相貌平平无奇,姿态说不上畏缩,但肯定是不自信的?,非常拘谨。
“干什么的??”
周平行了?礼,话回的?很老实:“卖颜石,淬粉,染料。”
“平时和别人接触的?不多?”
“不算多。”
“生意好么?”
“能养活人。”
申姜心内啧了一声,得,这也是个话少?的?:“所?以平时也没个什?么朋友?不怕别人不找你买货了??”
周平顿了顿,回话有些慢:“干我们这行当的?不多,不找我买,他们也找不到别的地方买,我?不需要和他们交朋友。”
“家里都有什?么人?”
“没人了?,就我一个。”
一个两个都这样,申姜叛逆心起,非得问个明白:“之前呢?家人离世之前呢,都有谁?”
周平垂了?头:“我?爹好赌,之前有祖母撑着,后来祖母死了,家里一天比一天难过,我?爹和娘打架出了意外,双双溺死在了河里,妹妹命不好,没嫁人就病死了,家里一直都很穷。”
“你还没成亲?”
“没有,成?不起。”
“王采莲,方晴梅,余红叶,这三个人你都认识吧?”
“认得,她们都找过我?买染料。”申姜怔了?怔,就懂了?,娇少?爷说过,要求高的?人自己会追求更高,比如王采莲,她的双面绣本来就很出色,想要更上一层楼,就得图样更鲜活,颜色更生动,选不到合意的绣线,会想着自己染一染试试,似乎也很正常?方晴梅对吃食有研究,食之一事,本就讲究色香味俱全,色,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食材本身的?颜色搭配没错,可偶尔是不是可以找一找那些没有毒害的,能让食物颜色更丰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