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不嫁(1 / 2)
晏随辗转反侧,睁着眼睛,从二更天熬到了将近四更,实在睡不着,干脆翻身坐起,披上灰毛大氅,如一匹矫健机敏的狼,从从容容遁入这黑夜之中。
万籁俱寂,耳聪目明的少年,筋骨奇特,脚步如风,却一点声音都不透,在偌大的晏王府游荡了大半圈,竟然没有一个守卫发现。
晏随得意的同时,又有点恼。这京城晏王府的护卫,一半是皇帝赐下的盯梢,一半是先祖身边护卫留守在京中的后代,无论哪批,晏随都不熟,毕竟这是他初次来京,除了临行前老父亲的叮嘱,他对这京中形势一知半解。
可能是心有所系,夜里都不得安宁,连续几日做的同一个梦,在晏随看来更像是预警,提醒要做些防备了。
然而他初来乍到,就是想做点什么,也得徐徐图之,不能操之过急。
按照他平时的脾气,不放心,就干脆全都换了,可这里有不少是皇帝御赐的护卫,动静太大必然打草惊蛇,他得一个个的来。
有了主意的晏世子心情有所好转,隐在墙头角落里,打了一套拳,直到身上出了汗,从怀里拿出棉帕擦了擦脸,准备打道回屋。
“大公子,回屋吧,春寒料峭,您这身子还没好全,经不起这样折腾的。”
假山那头传来的声音,使得晏随脚步顿住,下意识往巨石后面退,浓墨深沉的夜,是最佳的掩护。
“我头疼,夜不能寐,只想在这坐坐,你要困了先去歇着吧,杵在这里只会让我更烦。”
烦?
大哥会有什么烦心事?
在这里他独居大宅,当家作主,几个管家都是他提拔上来的,只听他调派,皇帝时有赏赐,吃穿用度比兖州的老父亲都要好多了,他还有何可烦。
安逸真是使人堕落呢。
晏随觉得自己有点看不懂这个大哥了,人前永远是一副温文尔雅,知足常乐的样子,修书回兖州也从来是报喜不报忧,唯一的这一次告之病况,还是他身边下人瞒着他偷偷寄的书信,为此那人还被大哥罚了三十大棍。
小厮护主心切,仍想劝劝:“现下世子在这里,诸多不便,大公子要是实在想了,奴才豁出去这条命,也要帮公子把信捎进宫让公主看到。”
公主?哪个公主?大哥和公主......
晏随这一回失眠算是失对了,不然就错过这么精彩的一幕了,他双手握成了拳头,再松开,又握上,再松开,最终他没有冲出去,而是踩着悄无声息的脚步,默默离开。
回到房间,晏随端坐桌前,拿出老父亲亲手誊写的冰心诀,一遍遍的默读。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万变犹定,神怡气静;尘垢不沾,俗相不染......
不染俗相,奈何俗相总是在眼前晃,看得人闹心又该如何?
若是魏良不再求情,不管董澎死活,他是送交府衙,亦或打个几十板子,再把人丢出去。
这种坏了良心的蛀虫,多关一天都嫌浪费粮食。
还有大哥,迟迟不婚,难道是想尚公主?
晏随读了几遍就将册子丢到桌上,长指白皙,且骨节分明,指甲圆润干净,然而手一翻过来,每根指腹上都覆有薄茧,这些对晏随来说就是伸手可见的功勋,是他区别于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同龄废柴的有力证明。
他的命,是他自己搏出来的,就连天王老子也休想说拿走就拿走。
魏国公这一跪,府里上上下下都吓到了,安和堂里里外外,多少人轮着劝,劝老夫人,劝国公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