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1 / 2)
幽冥中的火分朱、蓝、玄三种,朱色为三昧真火,蓝色为魂火,玄色为业火。
紫金棺材下,赤朱与玄墨平分秋色,只有在棺材的缝隙中盘旋着星点幽蓝。
宫湛手中九片凤翎同时祭出,赤朱火舌席卷,业火为之所压迫,一截截潜入暗不见天光的地底。
那紫金棺材不知何等材料所铸,真火烧不透,灵力的勘探也无法进入,黄泉之水退避,生机与希望断绝。
“轮回…何人…长生……”
嘶哑不似人声的吟唱时断时续,数百丈外,孟婆谦卑稽首,眼珠中有昏黄的泪水滑落。
宫湛身上的修为也在不断地变幻着。
化神初期、化神中期……化神巅峰。
结婴后,每提升一阶都是无比艰难,更何况是那更加难有进益的化神境。
就像是天字榜上的排名,金丹境后期的修者不计其数,但元封仅仅元婴中期修为却能稳居榜首,道理就在这里。
修为攀升到化神巅峰后,就宛如遇到什么障碍一般,那期待中的进阶迟迟没有到来。
紫金棺材剧烈地摇晃起来,其中的神秘之物蠢蠢欲动,几欲冲出。
就在这紧要时分,黄泉水中泛起重重波纹,钟吕之乐响彻幽冥。
咔!
九根锁链金光大作,音波强行斩断了凤翎与紫金棺材的联系,凄厉的凤吟声从棺材中鸣起。
“放眼苍元大陆,老朽实在想不出,除了凰主,还有谁会想让‘那位’提前归来。”
召回凤翎,宫湛——抑或说容靖仰头望着来者,一字字道:“夔玄。”
道庄至尊微微一笑,只是右边小半张脸却是肉芽虬结,甚至眼珠也被生生剜去,只余下一只淡金色的左眼,蕴含着无尽神圣之意。
如果陈如酒在这,一定会发现,传闻中的大能道庄至尊居然也是神族中人!
巨大的鸾车上载着一口古朴的铜钟,无数绘着铭文的符纸将钟身一层层缠绕起来,神秘莫测。
夔玄向孟婆拱手道:“晚辈夔玄,见过黄泉之主。”
孟婆避身不受,只不停地摆头:“折煞我也,折煞我也。”
世殊时异,机缘大道各不相同的三个人再度聚在一起,不由得叫人感慨唏嘘一句“命运弄人,造化弄人”。
“就此收手吧,凰主,”夔玄幽幽道,“幽冥中事,黄泉之主半圣之躯尚不能看破,你我凡胎□□,又如何看得明白?”
“若凰主一意孤行下去,仙陨之后,苍元大陆恐将有一场大浩劫。”
微撩眼帘,狭长的凤眸中妖冶的竖瞳缓缓渲染上秾丽的颜色,只听容靖轻轻地笑了出来——
“可我想勉强啊。”
孟婆手中的权杖一动,幽冥深处,黄泉之水飞转着聚向紫金棺材下的泉眼,雪白的小花刹那间伸展开枝蔓,漆黑如墨的业火重燃,鲜红的铭文从九道锁链上脱落。
“伏羲。”
容靖单手按住琴身,另一只手猛然向后一拉。
“世人弃我,我偏教这世间存我亦存,亡我亦亡!”
紫金棺材上方,出现一道灵力所化的箭矢,五色尾翎熠熠生辉,骇人的高温几乎要将幽冥焚碎。
幽冥一旦毁灭,生死因果去从无处,生魂与死魂之间相互厮杀,那会是一场比魔族入侵更为可怕的疮痍。
袍袖无风自动,巨大的鸾车挡在了孟婆之前,与箭矢针锋相对,夔玄长眉一扬,低喝道:“前辈,封住幽冥入口。”
“……黄泉为契,”眼底浮现出的无奈之色很快为决然替代,孟婆反手在胸口一拍,一口心血便喷在了法杖之上,“采东极之息壤,以固鸿钧——”
“幽冥,开。”
最后的字节随着两行血泪落下,一道平和的灵力将容靖推出幽冥,空中的伏羲琴影轰然崩塌。
“好孩子,离开这是非之地,永远不要回来……”
——
长梦乍碎,容靖猝然从沉寐中清醒,眼眸中犹含着血红与杀意。
东方欲晓,天畔初曙,本是晴方好的艳阳天,徒因一场连绵阴雨而蒙上了灰霾。
身上的睡袍并不合身,容靖起身时,略长的衣摆几乎要拖曳在地上,她的目光触及伏在床边小憩的少女,微微柔和。
数千年过来,道庄尊者的修为之强已远超她的意料,当年那些面对仙陨大难时束手无措的小辈,俨然已成为人族的中流砥柱、定海神针。
想起通天塔中的异变,容靖眸光微寒。
若是让她知晓是谁暗中潜入通天塔十三层,擅动了紫金棺材,定然不会轻饶此人。
陈如酒肩头轻动,半昏半醒地直起身,神情颇为茫然。
昨夜她窜遍了整个天散院,甚至大半夜去打搅了闵雅一趟,却只得到一个“有急事,不在”的回答。不过听完陈如酒描绘的状况后,闵雅却好像知道些什么似的,反而宽慰她不必忧心,修者深度入定时,往往会封锁心神,来屏蔽外界的干扰,只留一丝神识在外,以防不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