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魂（2 / 2）
封尘阁就悬于昆仑山最高的崖头。渡尘在封尘阁闭关，至今已有百年未曾出山，但师门上下谁也?不?担心渡尘的性命，与师父的那一战，她胜了，几乎寸发未伤，更因如此?，昆仑师门上下都只当她死了。
萧尧暗道：骗他也?好，就此?断了他的痴心妄想。
“她早死了。”
“我不?信！我娘说……”
“你?娘能说什么？”萧尧打断他，“我师姐如果没死？为什么不?去找你?娘！你?且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就算你?不?是魔，又有什么资格进?山？”萧尧加重了语气，面容愈发冷酷，“师姐为那魔女与师父一战，三魂七魄都没有留下！你?进?山又有何用？”
辰怔怔地看着萧尧，他想要看清这个轻蔑自己的神仙是谁，可现在他看到了，却连萧尧的模样一丝一毫都不?想记住，他只是木然地看着，潸然泪下：怪不?得……怪不?得心心念念，却始终找不?到寻她的路……
寻了百年的爱恨，终究……是错付了……
周围烟雾缭绕，丝丝缕缕皆动荡不?安，不?知是因为萧尧撒了谎，破了戒，还是辰自己想要挣脱这场噩梦。
消散前，萧尧再次狠下心，对辰道：“你?既已坠入魔道，为何不?去魔域？你?若能在魔域成为魔尊，昆仑山自当敬你?三分?。”
辰睁开眼睛，梦醒。
脑袋隐隐作痛，胸口也?隐隐作痛，辰起身有些吃力……环顾四周，他发觉自己方才竟躺在一户陌生?的宅院门前。
院内，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婆婆正在起火做饭，青烟袅袅升起，不?同于方才梦中的青烟，这是一种带着饭香，带着人情味儿的烟火气。
辰对这烟忽然心生?后怕：难道对方是借助这烟偷袭了他？
梦里那人是谁？长相如何？他们之间?都发生?了什么……辰有些记不?得了，只觉身心是没有过的疲惫。
意识到不?对劲，辰在原地开始闭目打坐。
当魔气在周身迅速游走一圈后，他惊讶地发现自己不?仅受了重伤，更流失了大量魔气……更让他吃惊的是：小明的那缕魂魄竟然不?翼而飞！
一定是被梦里那人取走的……
辰的头感到又痛又怕，竟是从自己的天灵处被取走……好在不?是自己的魂。
昆仑山神，竟恐怖如斯？
惊魂未定中，一碗黑乎乎的粥突然端到自己面前，辰看到那枯木一般的手，吓了一跳，想也?没想便打翻了粥碗。
“哎呀呀……”老婆婆十分?心疼自己的粥，“你?这臭乞丐，给你?黑米粥都不?吃，活该你?要饭！”
辰定睛一瞧，才看清来?人是方才院内做饭的老婆婆，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到了这家门口，粥也?撒了，也?挨了骂，他扶着身边的墙，缓缓起身准备离开。
老婆婆拾起粥碗，一边对着臭乞丐的背影摇头，一边走回院中，只不?过，她一边摇头，一边说着什么“臭要饭的不?稀罕，我儿子稀罕，我儿子最爱喝黑米粥了……小明，来?，快来?尝尝娘给你?熬的黑米粥。”
辰离开的身影一僵：“小明？”
他推开院门，却见方才的老婆婆在喂一条老黄狗，那狗虽老的吃不?动骨头，但也?不?应该喝米粥啊，而且把一条狗认作儿子，老婆婆显然是老糊涂了。
辰站在门口道：“老婆婆，我知道你?儿子在哪。”
老婆婆好像耳背，没听见辰的话，先喂了狗，后给自己盛了一碗粥，进?屋喝粥去了……直到她出来?续粥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臭乞丐站在门口没走。
老婆婆绷着脸走到辰面前，端起手里破旧的粥碗：“饿吗？”
粥香扑鼻，辰的肚子不?争气地响了。
就算是魔物?，也?顶不?住多日不?吃不?喝啊，更何况他此?时魔气大耗，急需进?补。
总不?能吃了这老婆婆吧。
辰伸出双手，郑重地接过粥碗：“谢谢。”
老婆婆见臭乞丐接了粥碗，便准备关门，打发他走，却不?想这臭乞丐一口便喝光了碗里的粥，赶在关门前，伸出一个空碗。
老婆婆有些为难地搓手手：“没了。”
辰一笑?：“我饱了，碗还你?。”
老婆婆摆手：“这碗你?留着讨钱吧。”
老婆婆说这话绝没有羞辱辰的意思，所以当辰忽然把手抵在门上时，她着实吓了一跳，“你?、你?要干什么？”辰身上的魔气因为一碗粥有所恢复，老婆婆一瞬间?受到魔气影响，本是轻微的惊吓被迫加重，当场旧疾发作，一边大叫着“没了！都没了！”一边双手胡乱挥舞，脸色迅速蹿红。辰也?被老婆婆吓了一跳，他原本只是想说一句话便离开，见此?情形，总不?能冷眼旁观，见邻里无人走动，他直接制住老奶奶进?了屋。
老婆婆不?知道是什么病，大有恶化的趋势，辰将老婆婆放到床上，急忙推到最外面，想想又觉得这样不?行，于是试着收起身上的魔气，重新回到老婆婆身边。
这一次，他选择调动体内最纯粹的元气渡了过去。
因为手抖，一不?小心还多渡了些。
老婆婆逐渐清醒过来?，辰与她四目相对，皆是语塞。
魔气能让三魂七魄暂留，这些纯粹的元气少说能让老婆婆再多活二十年。
只不?过辰的好心有些控住不?住他的身型，他察觉自己的眼睛和爪子已经显出了魔形，咬咬牙，甩甩手，辰坚持着用属于人类的外貌把话说完：“我是想告诉你?，你?儿子在……城西的乱葬岗……右数第?三坟头。”说罢，辰转身冲出这间?小屋。
他向?城外飞去——城外空间?辽阔，人间?稀少，不?容易引起注意。
在失去意识的那一刻，辰改变了念头：或许，魔域比昆仑山更适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