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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谦南见她没有下车的意思,瞥了?眼电台按钮,说:“你?对?她感兴趣?”
温凛摇了?摇头。
主?持人问了?好几个问题,终于问到:“你?以前坚持不上任何电视节目,这次为什?么破例受邀呢?”,温凛还没听到钟惟开口,就下了?车。
她心想,还能为什?么啊?因为缺钱。
可是,也正因如?此,她终于可以做她自己。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出卖灵魂的桥段?更多的只是“长恨此身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
温凛刚要抬步往楼里走,杨谦南在?车里喊住她:“凛凛。”
“嗯?”
这个多雨时?节凉飕飕的秋夜,她双瞳拢着清露,在?夜色中闪动?。
“明早我来接你?。”他说。
夜风中,梧桐木沙沙作响。
温凛望着夜色里茂盛生长的绿叶,脑海里突然冒出个莫名的念头:上海的梧桐为什?么全都会弯折?
她也去过南京,那?座城市有着美好的传闻,说□□当年为宋美龄种了?满城的法国梧桐。那?些梧桐长到参天,都是那?般英姿朗阔,枝干笔挺挺地向着蜚云。
可是到了?上海,它?们仿佛失去了?骨子里的坚毅与?壮阔,温温柔柔地舒展枝叶,为谁低眉婆娑。
在?这座城市住得久了?,好像连骨头都会发软。
她终究微不可察地,似这梧桐摇曳一般,对?他点了?点头。
那?天夜里,傅筹给姚馨说了?一段故事。
她晚上遇到温凛,面上不显,背地里挺惊讶,说杨谦南和温凛不是早干净了?吗?怎么不明不白地,又弄到一块儿去了?。
傅筹不紧不徐,给她回忆了?一段往事——
那?是12年的某一天,温凛第二天一早的飞机出国,杨谦南一切如?常,在?钱东霆场子里喝酒。喝到凌晨无聊,大家坐一边,各看各的手机。杨谦南就在?那?刷微博。
他那?个微博是刚注册的,也不知?道看见什?么,突然就扔了?手机,酒气熏天地骂一娘们。
“杨谦南这人没正形归没正形,但?是没见他怎么骂过人,你?知?道吧?”傅筹给姚馨使个眼色,“当时?我们就聚一块儿啊,心想稀奇了?,这女的怎么惹他了??”
“后来杨谦南凌晨三点钟,把那?小网红从家里提了?出来。钱东霆带去的人,你?想想那?是什?么阵仗?小姑娘吓得腿都哆嗦。”
动?静闹这么大,最后却也没干什?么。
杨谦南黑着脸问她讨回个东西,转脚就飞上海去了?。
最早班的飞机。
他在?上海落地的时?候才七点钟。杨谦南托人查到温凛那?趟航班,搞了?张票。那?架飞机都要上跑道了?,活生生被?硬召回来,等他登机。
姚馨问:“追到了?没有?”
傅筹说:“没。”
姚馨替他惋惜,说这都能没把人拦下来么?傅筹嘴角一扯,说:“人要是真想走,你?拿命拦都未必能拦住。”
杨谦南被?笑了?有几个月,后来就消停了?,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可是姚馨听着这话,依稀记起一个人来。
不管事情过去多少年,他们这些小辈说起那?个人,总是谨小慎微。
“那?个谁的遗体告别会……是不是就在?今天?”
她说得含糊不清,但?傅筹怎么会不知?道那?人是谁。
他点点头:“杨谦南白天还替他妈去了?一趟。说起来叶姨也算有情有义。好死赖活拖到今天,人都没了?,她还惦记着出钱给人买墓地。”
只可惜对?方家属不要这钱。
姚馨一皱眉:“这事又得闹一阵吧?”
傅筹想起来还额头直跳:“那?可不。就他那?前妻……”
他没有说下去。但?谁都对?那?段日子记忆犹新。
许多事都要从七八年前说起。
杨谦南他爸过世得早,叶蕙欣守了?几年寡,终于暗地里勾上个大学教授。但?她是受杨家荫蔽惯了?的,不肯放弃杨家儿媳的身份,情到浓时?对?方要为她离婚,叶蕙欣却怕了?,躲到英国,和人断绝了?来往。
幸好那?时?候杨谦南的爷爷还在?,所以荒唐虽荒唐,却没几个人敢说闲话。
本来只是一段风流韵事,过去了?便过去了?,偏偏那?位教授居然有个有情有义的前妻。叶蕙欣走的那?年,把对?方气得一病不起,前妻带着孩子闹到杨家,要他们给个说法。
到现?在?傅筹都难以想象,一个文化人的妻子怎么会这么能闹腾。兴许是家破人亡把她给逼疯了?,杨家把病人送进301医院,那?女人连医院都砸,有一天病人做完治疗指标下降,家属直接给主?治医师脸上豁个口子,被?武警按在?地上。
杨家主?事的人都不屑于管这档子事,最后是杨谦南的姑姑出面,把人送去上海治疗,陪杨谦南一力把烂摊子收拾干净。
杨谦南为此焦头烂额了?大半年,没干几件正经事。
恰逢他姑父调任R大,姑姑几番劝说,让他干脆歇一两年读个学位,换个环境散散心。
那?是2009年,他在?兵荒马乱的那?一年,遇到一个周身柔软的小姑娘。
分不清几分刻意几分巧合,几分是天定,几分是人为。等身边人反应过来的时?候,温凛已经是那?个经常陪他吃饭的人。
杨谦南慢条斯理地擦净手指,在?饭桌上勉强和她聊一聊自己,说他近几年状态不好,二十八了?,重返校园——
“换个心情。”
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