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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四十七章 不辞而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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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不辞而别

游公子?的车没逃出多远,又听“砰”“砰”两声爆响。另外两个车胎被当成玩具一样爆破掉了,这次废烂胶皮中间楔的是一把轻刀。

游灏东被迫跳车时迅速回头瞥了一眼,那一眼让他心惊肉跳,茶色镜片后面闪烁的眼神暴露出色厉内荏的真相,也顾不上其?他人,调头扎进林荫小道就跑。

他身后一路猛追的是怒不可遏的严小刀。

游公子?毫无?方向感地扎进别墅区周围那片山坡树林。这条山间小径其?实是蜿蜒着通往海边的一条近路,附近居民晨跑途经之路。宽子?他们?跑步去?洋货市场买早点,每次就走这条路,因此严小刀对地形非常熟悉,而游公子?很不熟悉。

游灏东这位大公子?,是典型一流的火爆性?子?,二流的富贵身家,三流的能?耐身手。

他一贯的傲慢自负行事作风在严家别墅门前被当头甩了一记闷棍,使坏偷袭一败涂地以致颜面全无?,到?这时还都不明白是被谁当头反击,那两记势大力沉的精准爆射究竟谁开的枪?

姓凌的那小子?,不是个身躯羸弱毫无?自保能?力的残废瘫子?吗?

游灏东的脚跟不上手,手跟不上他的脾气,这时被撵得恼羞成怒破口大骂:“严逍你他妈家里养个男婊/子?专门害我!……你混蛋!!”

他在颠簸的山路晃动的视线中,在明暗难测的树间阴影下,想放枪都瞄不准。枪这玩意,在某些场合还不如刀好用,因为枪太?危险,要么打不准,要么就致命,容易闯下不可弥补的大祸。

严小刀在游灏东踩上一截枯树枝子?快要跑到?山路尽头的时候,单手从腋下带出一道清风明月般寒光凛冽的刀锋。修长的一片小刀轻松地甩出,刀柄重量带起惯性?,在半空划过一道月牙弧线,斜着穿透游公子?打开的风衣后摆,最后“噗”一声戳入一棵粗壮的大松树。

游灏东惊出一身冷汗,以为中刀了,前扑着摔出一身虎落平阳的粗苯和狼狈,枪都掉在枯枝落叶上,却原来只是风衣一角被刀尖钉在树干上。

够了。

严小刀没有再动,笔直地站在十五米开外处,面无?表情盯着人,右手食指中指之间夹着第二把飞刀,你还敢再战?

游灏东自知今天栽大了,面子?里子?都没了,胸中却填满悲愤之火和找不到?答案的冤屈。

这人将风衣扯烂才挣脱那柄没入树干的刀锋,狼狈地起身,赤红着眼眶怒问:“严逍,老子?今天就想问候你全家,你回去?替我问问你那小情人儿,他为什么陷害我?他为什么在船上偷录那东西还放出来害我?!……为什么!!”

严小刀无?法替凌河回答这种钻心的问题,但他可以为麦允良说句公道话:“游灏东,你对麦先生?曾经的所作所为,你今后有任何下场都是咎由?自取。”

……

游公子?刨根问底得不到?答案,将来死都不能?瞑目。他猜测凌河与那渡边老狗是一伙,在船上演了一出双簧,只为算计敲诈他游家财势地位。在游公子?心里,想当然地认为,这点富贵权势就是世上凡夫俗子?们?至高无?上的追求,多少人都眼红惦记着分他家的一杯羹呢。

游景廉那晚没能?拉住他儿子?去?城里挑衅放枪,自知完蛋了,又心惊胆战不敢跑出寺庙。

这座庙堂就是他最后赖以寄居的脆弱躯壳,让他把头埋在下面当个鸵鸟,等?待最后的审判降临。

他昨日?与戚宝山通过电话,曾经刀头舔血做下人神不知的惊天大案的几个人,这些年,交情也慢慢淡了,有意无?意地疏远了,平时见面和通话极少,逢年过节轻描淡写的问候也开始显得情不由?衷。

祝老哥们?“贵体安康”时,那弦外之音却分明是问“你咋还没死”。

内心那滋味,就好像生?怕自己没命享财,又生?怕对方活得太?久。每个人都巴不得那桩隐秘在黑暗中多年的罪恶,就干脆随着岁月的迁移和人脉的凋零,永远地被一剖黄土埋葬掉。最好这世上就从来没有人知道,在某个微末不足道的小人物一夜发?家飞黄腾达的不可思议的传奇路上,曾经发?生?过一些不能?见光的恶事。

你们?若都死光了,就没人再知道我那些事了……

电话中,游景廉问:“是谁拼命算计我们??是凌家人?”

戚宝山道:“就是他,凌煌的儿子?。船上的事应当就是诱咱们?入瓮的圈套,但他当时没有得手,陈九的那堆骨头也是他挖出来悄悄捅给警察的。”

游景廉癫狂地说:“为什么还让那个凌河活着下船!为什么没有在船上就把他扔下海!你还拦着我儿子?动手!”

戚宝山无?奈地说:“我又怎知你当时想要做什么,你是怎么想的?你当初抓他究竟想要做什么!在船上差点把凌河结果了性?命的杀手又是谁调遣的,是你吗?!”

游景廉辩驳:“不是我!我根本就没有派人去?杀他!”

戚宝山半晌道:“不管大家每人想怎么样,我们?见面再谈吧。过几天就又是初七啦,每年的这个月初七,说好的,咱哥儿四个总要见上一面,叙叙旧,也不知还有几年能?凑齐这一桌麻将了!”

“……”

你来我往的互相猜忌疑虑,老谋深算的多疑和谨慎,甚至多年累积的不信任,最终让他二人自己人挡了自己人的道,都错过了最完美的时机,这时再后悔抓狂已经来不及了。怀有复仇之心的毒蛇爬上了岸,冻僵的身躯缓过活气来,就开始肆无?忌惮地咬人了。

夜路走多了,胆小的毛病却还在,恶人也怕见到?鬼。

却原来自己就是那只鬼,在记忆中那个鬼影憧憧的雨夜,昏黄的旧巷,凋敝的旅店破屋,利刃握在手中时,齐齐砍下,鲜血迸射,杀念四起血影刀光的那一刻,也曾心跳如鼓,仓皇如鼠……

游景廉只怕他自己连这月初七的再聚首都捱不到?,就要被抓或者在担惊受怕状态下吓疯了。

在凌河这件事上,他之所以逡巡犹豫,就是因为信不过另外那仨人中的心狠手辣之辈。凌河倘若被灭口,下一个被灭的一定是他,当年知情的同伙们?个个都被永远地封口入土,剩下的那位幕后人物才永远地安然无?虞。

“哗啦——”一声脆响。

心惊肉跳的回忆长镜头让某人本就衰弱的神经更?加恍惚,手里的白瓷观音不幸滑落地上,不知砸到?哪一处要害,距离地面只有区区不足一尺高,洁白端庄的观音像竟然摔了个粉粉碎!

一道黑影从床铺边飞蹿而过,游景廉吓得发?出尖声细喘。

这人从枕下摸出防身短刀,在昏冥难辨的光线下气息混乱地胡乱挥舞。

老鼠走夜路巡街不幸撞到?这么个疯子?,赶忙吱哇叫着溜走了。游景廉却仍然双手高举着刀柄,刀尖朝下,神经质地向心中的黑影戳下去?。他在无?法控制内心惊涛骇浪时,通常会暴露这一年轻时就落下的毛病,狂躁的神经连着肌肉导致了动作痉挛,不断机械式的重复举刀,就不停地戳下去?,不停地戳,直到?将床铺戳成遍是一片密密麻麻的小洞小眼。

……

游公子?拾枪离开时,背影仍维持着一身倨傲骄矜,强撑着他的霸道和体面,绝不轻易低头。

严小刀踱过林间密叶,沉默着捡拾他的柳叶刀。他的心思也像这一层层堆积的潮湿的落叶,叠落着许多重的困惑,沉甸甸的,此时踩上去?都发?出“咯吱咯吱”不安的颤动。

手机又响,他这才接起电话,发?现漏掉峰峰这么多趟呼叫。

至于么,老巢还能?被人端了?

杨喜峰汇报:“老大您快回来,凌先生?他走了!……他真的‘走’了!”

严小刀一开始没听懂那落在“走”字的重音:“他走什么了?”杨喜峰这颗瞻前不顾后的脑袋瓜,传话报讯也是尽力了,其?实一字双关:“大哥,凌先生?刚才放了两枪把姓游的吓跑啦,然后现在,他真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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