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把自己当土著(1 / 2)
孟回家的柴就堆在屋檐下,足够一家人烤火烧水煮饭用过一冬的干柴,突起的大火很快就包围了整个屋子,越演越烈浓烟滚滚。
下半夜,正是人一晚上睡得正熟的时段,再加上孟回家的屋子又不是与别家连一起的,待村人发现的时候,火势已经止不住。
风大天干无雨,再加上囤积的柴火多,孟家这把火整整烧了三天三夜。能烧的都烧了,人也烧成了灰烬,连块完整的骨头都找不见,
只剩下一些被烧得发干发黑得泥砖墙。
看着一片废墟村人们唏嘘不已,不过也就叹息一声,道着天灾无常都是命。
孟虎红着眼睛哭得一塌糊涂,他卖柴挣了钱就给他娘买了药,又时不时沾了荤腥补了身子,他娘现在已经好些了,这些都是多亏了有回姐。
孟启漳不在,又没有嫡亲的亲戚,孟氏族人谁也不想揽事上身。况且人也都被烧成了灰烬也无法收敛,其他的只能等孟启漳回来再做定夺吧。
只有孟虎恭恭敬敬的朝着废墟磕了三个响头,又给孟回三人立了衣冠冢。
里边什么也没有,只有三捧灰烬。
约半月后。
石源镇来了一拨人,为首的人骑着高头大马犹如状元游街一般。
一行人并没有在镇上逗留,不过该知道的人也都知道了,这人就是陛下钦点的新科状元。
这一次回来是为了接糟糠之妻和一双儿女一起上京的。
知道事情后的石源镇人谁不说一声状元郎有情有义,十年苦读一朝登科也没有忘了乡下贫妻。
孟家废墟前围满了村人,状元郎看着一片废墟得知妻儿都已经丧生火场,立时肝肠欲断痛哭悲嚎。
就连跟着来的知守也道一声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正是应该高兴的时候,却……知守叹息一声,果真是天意弄人呐。
消息传得很快,整个镇子的人都在传新科状元回乡的事,李氏自然也知道了,一打听那人的去处,心下便是大喜。
激动得不能自已,东西也不收,拉着儿女立马往村子去。
其时也没什么好收的,他们的家当都已经被夜半的一把火烧了个一干二净。
能活命已经是庆幸,想起当日的惊险,孟回看着只顾着激动高兴的娘,眼里平淡的很。
一切都太巧了,她对她那个中了状元爹爹,并不抱太大期望。
“娘,淮儿累……”
走了一路的小孟淮已经累了,再加上房子被烧了突然没了家的这一转变,小孩儿变得有些敏感胆怯。
李氏心疼,一路哄着,见累了忙把人抱了起来。
“淮儿乖,你爹爹回来了,咱回家找你爹爹,你爹爹最疼你了,还记得吗……”
小孟淮只是点了点头,他还记得爹爹的样子,但是久不见那点感情也确实生疏了,只剩下本能的孺慕。
眼看着就要到村口,一直跟在身后不说话的孟回加快了步子跟了上去。
孟家废墟前围满了人,几个上了年纪轻易不出门的孟家族老也都由着小辈搀扶着走了出来。
看着悲痛欲绝的状元郎叹息一声,忙上前劝慰。
这可是他们孟氏全族的荣耀,以后族里再有出息的小辈,要仰仗状元郎的地方太多,可不敢让他太伤心,损了身子毁了仕途。
何况大丈夫何患无妻,大火是场意外,也是李氏和她那双儿女福薄,受不住这般大的福分,命该如此怨不得谁。
“启漳啊,节哀罢,莫要伤心太过,都是命运弄人想来李氏母子也不愿意看到你这般伤心悲痛!”
一旁的村正也跟着劝慰。
“族叔,您告诉侄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就变成了这般模样!”
孟启漳痛心询问,像是不甘悲愤不愿相信妻儿葬身火海这一事实。
村正叹息一声,慢慢说着,不敢隐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哎,火是半夜起的,大家伙发现后一刻不敢耽误跑去救火。并没发现什么异常,想来是你家点的烛火忘了吹不小心烧着什么……”村正顿了顿继续说道:“你也知道冬日里家家户户都会囤积过冬的柴火,你家也早早的备好,等到发觉的时候,火势太大已经扑灭不得,大家伙想救也救不了……”
“留秀,淮儿回儿……”孟启漳听了更是捶胸悲痛不已,口中喃喃,唤着自己的妻儿。
痴情的模样叫人无不动容。
看着乌泱泱围着的人,隐隐还能听到自己相公伤心的哭声,李氏再也按捺不住脚步更是快了不少抱着儿子就要冲过去。
孟回拉住了她。
“回儿,松开!”李氏回头不悦的斥责一句,想要把她的手晃开。
“娘,您不觉得这一切都太巧了吗?之前一直没有消息,正巧咱家半夜让贼人点了火,大家伙都道咱们被烧死了,这才过不久他就回来了……”
是的,孟家的那场大火并不是意外。
质疑的话孟回说的也是很平静,在她看来一切并不那么简单,太过刻意的巧合的事,那就是早有预谋。
虽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生出这样的想法,但是她觉得很对。
“闭嘴!”李氏暴喝一句,看着孟回的眼里全是责备还有不敢置信。
“你说这些什么意思,你是想说害我们的人是你爹爹派来的?”
“……他如今未必愿意咱们还活着!”
顿了一会儿,孟回看着她只说了一句,便又沉默不语,她就是这么觉得,即便不是那也跟她爹脱不了干系。
“那是你爹!”李氏咬牙愤愤,想也不想抬手甩了她一巴掌,见她偏着头嘴角都破了李氏眼神瑟缩一阵似乎是后悔动手。
但又见她始终神色不变明显不知悔改的样子,李氏更是气愤怒瞪着眼睛,有些厌烦的看着她。
“谁教你这般猜忌编排自己亲爹的?回儿,前阵子娘只当你变了性子,变得更沉稳了,却不想你是心都歪坏了。天底下哪有女儿家如此污蔑亲爹的,你……休要再无理取闹……”
李氏训斥完,便不再理会她,甩手撇下人急切的带着儿子往人群去。
现在的她只想着与相公相见,迫切的想要告诉他,告诉他她们还活着,然后一家团圆。
孟回过了一会儿才放开捂着脸颊的手,并不多白的脸上五指印依稀可见。
人呢,总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撞南墙不回头。她娘难道真的半点不怀疑?不见得,只是她自以为大度一厢情愿的去原谅罢了。
她只想活在自己编织的美梦里。既然如此那也就与她无关了,孟回如是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