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2 / 2）

可师兄似乎没看到他，也听不到他的话，他又在师兄的身后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得意洋洋地拿了一样东西想要接近师兄。

他记起来了，这是上一世的自己。他记得师兄要外出执行任务，他为师兄求遍了整个万华宗各个长老，终于给他求来了一个上好的护身法器。

他想献给师兄，借此博得师兄的好感。

当时他记得，师兄破天荒地收了那法器，当时的墨念之只道是高兴，只以为师兄终于软化了态度，开始试着接受自己。却不知，第二天他就在宿星华手里看到了那个法器。

那法器亮眼得很，仿佛一根刺扎进了他的心里。

他痛得要死，却只能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可能他低头摇尾乞怜的样子在别人眼里是那样地好笑吧。

也许他师兄早就看穿了一切，但是却不说破，专门在等着看他费力又辛苦地表演吧。

画面崩塌、碎裂，一念之间回到万华宗。

念之看到了朝他丢石块的同门弟子，“你真是个污秽，你干嘛要活在这个世上呢？尽给我们万华宗丢人！”

他看到了宿星华的冷笑，“师兄根本不在意你，他真正捧在心尖上的宝可是我啊，你何必自己送上前去，讨那份羞辱呢？”

他看到了天罡老祖赠与他灵丹妙药：“成仙之路太过漫长，为师这里有捷径给你，将来师父也把整个万华宗都交给你。”

芳草开始凋零，湖泊扭曲成一滩小水渍，山峦起伏，叠嶂破出，幻化成了冰冷的执法殿。

墨念之看到了血，满殿的血。

新的旧的，交织在一起，深深浅浅，走路都会带出脚印。

他的琵琶骨被刺穿，活活地吊在铁链之上，鲜血顺着铁链往下流淌，因着吊的时间太长，铁链生了锈，跟皮肉黏结在了一起。

这期间里，竟无一人相信他的清白，替他说情，就连天罡老祖也未曾来见过他一面。

所有人都仿佛一叶障目，只相信那个所谓的“证据”，他们哪里来的自信相信他就一定是坏人？

难道就因为平时自己行事乖张不讨喜了一点？

难道他们就没有动脑子想过，他如果真的勾结魔道，又何必要回万华宗接受他们的审判，直接逃掉不是更好？又哪会傻乎乎让他们在房里搜到魔道集结令？

那天罡老祖呢？他不是最疼爱自己的吗，他为什么不听自己的任何辩解？

他看到自己的眼中流出了血泪，活活折磨了一个多月，直到师兄一剑刺破他的心脏——

当场斩杀！毫不留情！

疼意从心脏四处蔓延开来，寒意冻结所有血管。他坚持了这么多天的理由没了，他唯一的光都灭了，在那无边浓郁的黑暗执法堂里，传来了凄厉的嘶吼，尖锐惨痛。

跟着就是笨重□□缓慢跌倒在地的闷响。

师兄剑意凛然，为人刚直，一直是那个好师兄，唯独对他冷漠而已。

执法堂轰然倒塌，荒草疯长，他却只成了一方孤魂野鬼，就连住所都在一场大火中烧成碎片瓦砾。

为什么诬陷他的人都可以活得好好的，而他却要替他承受痛苦？凭什么让坏人逍遥，而他却不知道等了多少年？

幻境中的场景变化不已，浓重的黑色雾气升起，地上又恢复成了碎片瓦砾，残垣断壁，灰黑色的草在冷风中摇曳，而墨念之垂着头。

浓重的恨意占据了他的心，墨念之与平时的他已经不太一样了。

平日的墨念之虽然淡然，但却也平和，而现在他满眼布着血丝，眼神阴郁，暴戾的气息从周身散出，方圆几里黑云缠绕，让人望而生寒。

现在的他，黑发无风自动，血红的衣袍在寒风中猎猎作响，与其说他是一个修士，不如说他已然成了一个魔道中人。

“为什么！”

“为什么！世人都要嫌我、骂我，可我除了追求师兄手段过于激烈了以外，可曾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

意念起，心魔生。

“难道你没有明白吗？不被喜欢的，才是最可怜的，天道才是最无情。人人都呵着天道，护着天道，事事顺应天道而行，可天道究竟是谁制定？又为谁而制定？天道如果有眼会任世间不公的发生？”

一片黑气朦胧中，黑烟幻化不息，一会儿凝成风暴一般的乌云，一会儿幻化成翻潜的黑色恶龙。

同时阴寒尖锐的声音响起，“你难道不想报仇吗？找出那些诬陷你的人，让他们付出代价？天道既对你无情，你何必还要顺应天道？”

这一刻，墨念之先前那点恨意仿佛点了火花，“嘭”地燃烧，化作了冲天怒火，就连他的双眼，也变得如血一般殷红。

墨念之暴吼，“我恨不得全杀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