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目的(1 / 2)
殷寒是在客栈的床上醒来的。
他动了一下,却发现自己的手被人握着。少年的骨节分明,有力到让人觉得被侵犯了。眼睛是场寒寂冬夜,从浅睡中苏醒,看到殷寒时才亮起光彩,“师兄,你醒了。”
“嗯。”
殷寒觉得疲累,依旧侧卧着,懵懂:“我这是怎么了?”
他记得出了县衙碰见了一只白猫,而后便被卷进了邪祟的幻境,被人扔下了山门。
谢涔一定也进去了,幻境可以根据记忆的主观性出现零星的偏差,但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出现记忆中没有的人。
也就是说,谢涔又救了他一次,将他从无涯的荒唐大梦中解救。
谢涔:“师兄太累了,神魂有些不稳,出了幻境便昏睡了过去。”
“哦,”殷寒问,“你带我回来的?”
谢涔点头,“我背你回来的,”他交代,“你昏睡了一整天,张师兄没来找你,不过他倒是碰见我了。”
没来找他?殷寒一瞬间迷惑,张扬灵待他从来友爱关心,不该如此。又听见谢涔继续说:“他找到有白猫的王家了。”
殷寒连忙坐起身,也不管那些细枝末节,抓住了谢涔的手臂,急:“找到了?快带我去。”
邪祟要人主魂没有节制,要么用来修炼,要么是修补自己受创的魂魄,不论是两者中哪一个,都只是杯水车薪,要尽快找到并解决才是。
殷寒身上只有单薄的亵衣,他取下外袍披上,对着铜镜理好衣襟,觉察到一双手臂从他的腰侧穿过。
长穗玄青的宫绦被谢涔拿在手里,而后在身前系上了一个结。
殷寒抬起头,铜镜里模糊的人影重叠,像是抱在一起。
“系好了,”谢涔的声音里有散碎的笑意,往后退了一步,“我带师兄去王家吧,我知道在哪里。”
“好。”
……
这户王家离客栈不远,步行不要多久。但不巧的是屋门紧闭,家里没有人。
殷寒谢涔寻人无果,便去找了邻家询问情况。
邻家要破败得多,院落里坐着一位和面的妇人,听殷寒问她邻家的去向,便答:“哦,王老太太啊,她去扫墓了,不在家,还没回来呢。”她用衣袖擦了额头的汗,疑惑:“仙师是来掖水除祟的吧,可是王老太太家都十几年没什么人了,怎么会有问题?就算有也早该有了,哪还用等到现在呀。”
殷寒皱眉,不解:“什么叫没什么人?”
笑:“王老太太的丈夫早年大旱饿死了,膝下一儿一女,好不容易拉扯大了,儿子被征军战死沙场,女儿远嫁,生孩子的时候一胎两命都死了。这么多年,就她一个人生活,能有什么邪门的地方?”
“那她家可有养猫?”
妇人略加思索:“养了,是她女儿去世之后送来的,当作宝贝养着,前几日还送给对面客栈的老板娘,让她代为喂养几日。”
殷寒点头,反应过来……普通的白猫,像是棉花,应当就是他前几日看见的那只叫做“靖安”的小猫。
他疑惑:“大娘,你可还记得这猫有什么异常之处?”
妇人摇头:“没有啊,就是只普通的白猫。”
怎么会?殷寒茫然,从妇人家往王家看,参天的大树下挂着小秋千,院落里摆着许多竹编的玩具。众多的信息像是一张巨网,连接编织,没有出处。
殷寒顿了一下,露出笑意:“我明白了,谢谢大娘了。”
妇人生得祥和,摇头,笑:“这有什么,仙师除祟辛苦也是为了掖水,为了我们,自当相助。”她将手在衣裙上擦拭,说:“仙师吃茶糕吗?我这几日做了些不值钱的点心,带点走吧。”
殷寒刚想拒绝,却被身后的谢涔拉住了手。
那妇人跑到了屋内,拿出一筛网的精致茶糕,回到殷寒跟前,劝:“仙师,要不尝尝?”
她殷切的神色叫人难以拒绝,殷寒谢过,接下。
茶糕入口有糯米的香和棕叶的清爽,松软可口,莫名有些熟悉。
殷寒眼睛亮了,发自内心地夸:“大娘手艺真好。”
妇人笑:“是吗?我儿子也这么说,当年他在家时最是喜欢吃我做的茶糕了,可惜他太出息了,五六岁被外来的仙师挑中寻仙问道去了,再也没回来。”她笑时眼中有泪,继续念叨,“见仙师如此,我倒是有些想他,他与仙师年龄相仿,想来也应当如仙师一般。”
殷寒哑然,茶糕竟有些难以咽下,许久才郑重回答:“会的,定是如此。”
……
出了小院,殷寒才问:“师弟方才干嘛按住我?”
谢涔没有答,似是知道什么,但不愿意说,指着不远处。
王家亦是那种最为朴素的农家小院,扫得干干净净,屋外晾晒着一排排洗好的衣物,微风徐来,衣物招展。
只是与方才不同,紧闭的大门已经开了。
“老太太回来了吗?”殷寒不由问。“也许,我方才也未注意,可能是刚回来吧,”谢涔猜测着,眼睛却停留在方才的妇人身上,直到那妇人进了屋才收回目光,说:“师兄若是好奇,我们一同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