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一枕黄粱03(2 / 2)
凌虹霓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按着棺木,像还在梦中似的,上一刻仍在为凌山海的绝情而失望愤怒,这一刻却被告知凌山海已经与世长辞,她心知也许凌山海死有余辜,但她还是会哭,还是觉得难过,还是会为再也没有父亲的关心而想起往事童年。“二哥,我该怎么办?”凌虹霓看向凌旭辉,凌旭辉一把抱住她,把她梳好的头发都揉乱了,她轻声在凌旭辉耳边哭道,“……我自由了吗?”
临渊宫北海据点内,陆饮霜的玉简浮在半空,传音云图映出对面临渊宫的书房,一个表情空洞的男人坐在椅子上,身前条案放了几份图纸和卷轴。
常靖玉跟谢桥沈萍风一同站在陆饮霜身后,看见云图中走进一个雍容端雅的女子,长裙曳地烟罗轻纱,云髻高束翠玉步摇,艳丽却不落俗尘,举止间透出贵气威仪。
“风雪兄,好久不见,近来可好?”流芳主人微微点头行礼,眨了下眼,似乎隐隐有些促狭。
陆饮霜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这是在叫自己,只怕是谢桥提前通了气,告诉流芳主人自己是在伪装身份。
“怎敢劳流芳门主记挂,我一切如旧,敝宫有流芳门主慷慨襄助,是敝宫幸事,多谢。”
“风雪兄不必言谢,若无贵宫及时提醒,我尚不知莳花门竟深藏暗流,我身为门主仍是失察,实在愧怍。”
常靖玉默默看着陆饮霜和流芳主人互相客套,他偏了下眼神,只见谢桥也在忍笑。
“他们一直这么客气吗?”常靖玉忍不住小声问道。
“怎么可能。”谢桥故意道,“他们可是一起喝茶打牌无话不谈的交情,否则流芳主人怎会亲身远赴临渊宫。”
“咳。”沈萍风清清嗓子以示谢桥见好就收。
常靖玉转回头去,再看传音云图就觉得微妙的有些发堵。
“好了,到此为止吧。”流芳主人率先停下,转身拿起卷轴一扬,半空聚起一片起伏的山脉,“我便先从紧要之事说起。”
常靖玉盯着云图,忽然想起那似乎就是陆饮霜给他展示过的棱山。
陆饮霜皱眉道:“这是……棱山?”
“没错。”流芳主人点头肯定,棱山与莳花门接壤,她对棱山附近也算熟悉,“我解开狱关锁之后,从摄心刃脑中得到了他真正的目的,他与名唤魂主的人勾结,在棱山铺下了某种阵法,同样的阵法在莳花门范围也有一处,我就近去了棱山,融化冰封,在地层下方找到了阵法所在——说句题外话,如果风雪兄觉得需要,我可再将棱山冻回去。”
陆饮霜:“……”并不需要。
“我也与谢尊主互通消息,摄心刃似乎比凌山海更早认识魂主,他对魂主十分尊崇,称呼魂主的组织为‘引魂宗’,认为他能改变沉沦境格局,甚至让临渊宫一统沉沦修真两境。”流芳主人沉重道,她轻抬五指,浅色的花瓣打着旋儿飞散到忌恒周围,忌恒打了个哆嗦,像酣梦终醒一般,又恨又恼地瞪着流芳主人。
“你竟真能解除狱关锁!”忌恒咬牙切齿的叫骂,“堂堂一门之主,甘愿给陆饮霜当牛做马,你还有几分傲骨吗?”
流芳主人依旧带着微笑,暗处忽然闪出道人影,响亮地抽了他一巴掌,又隐遁回了角落。
“那阁下也是吃临渊宫俸禄的刑狱司主,阳奉阴违联合外敌陷害同僚,可真是傲如青松翠柏呢。”流芳主人话音温和,听不出什么气愤。
“什么同僚,那沈萍风来自修真境,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魂主岂是敌人,他会一统沉沦境,就算没有我,他也会完成三百年前的夙愿!”忌恒啐了口血叫嚣,流芳主人打了个响指,暗卫干脆一掌劈晕了他。
“又是三百年前,这位魂主莫非是以前的主战派,但他若意在沉沦境,在修真境设阵又是何意。”陆饮霜皱眉不解,“流芳门主知晓这阵是用来做什么的吗?”
“目前尚不清楚,阵法涵盖五行八卦九宫星图,常见派系符文都融合在内,一时也分不出哪些是真,哪些是误导。”流芳主人摇摇头遗憾道,又从条案上拿起一张勾画的地形图,“但我昨日与谢尊主通信,从目前已知的四处阵法位置研究之后推断,这连锁阵法还有一处,大约就在这个位置范围,整体连成环状。”
陆饮霜抬手放大了云图,看清流芳主人的图纸上圈起的地方,他对修真境不算熟悉,就招了招手让沈萍风和常靖玉过来看看。
沈萍风有点不敢确认,他毕竟离开二百年了,犹豫道:“应该是潆州城或者豫州城,中庸居辖内。”
“如今的中庸居已经分成两派各自为政互相仇视,想要联络他们合作恐怕不易。”常靖玉补充道。
“修真境那边的情况我也不太了解,风雪兄既然在修真境,那就烦请风雪兄前去确认了,我与谢尊主便集中在破解阵法上。”流芳主人提议道。
“可以,有劳流芳门主。”陆饮霜答应。
流芳主人轻轻颔首:“其余摄心刃所供讯息我随后传你,明日我会回莳花门一趟,有消息再联络。”
“嗯。”陆饮霜起身还礼。
常靖玉在屋内站了一会儿,陆饮霜大概是在查看流芳主人发来的供述,他自觉插不上话,就推门出去吹风。
片刻之后沈萍风也跟了出来,摇了摇扇子,似乎未受忌恒挑拨影响,仍是一拍温雅公子的模样。
常靖玉踌躇半晌,还是沈萍风先开口:“你有话要说吗?”
“我不知道说了,是不是会对你不利。”常靖玉叹气道,“师伯。”
“看来陆前辈跟你说过我的来历。”沈萍风也笑眯眯的学了句前辈。
“是我纠缠前辈问的,师伯千万别责怪他。”常靖玉连忙替陆饮霜澄清。
沈萍风围着常靖玉转了一圈,又转眼看向远方:“你这弟子当的,未免太老实,比我当年修业时乖多了。”
常靖玉呼吸一滞,又想起付青霄在沈萍风墓前的骄傲,在那份骄傲之下,又藏着无尽的愧疚和怀念。
“付青霄年纪最小,身体又差,师父偏爱他,导致众多师兄弟看不惯,但他很会做人,圆滑又愿意吃亏,众人也不好为难他。”沈萍风合上折扇轻敲掌心,眼底浮上些许无奈,“我那时年少,也不管他病的怎样,去玩时总要扯上他。”
“但后来长大了,出去历练,经历了生离死别,担起仙门弟子的责任,就发现付青霄稳重的可怕,我猜不透他的心思,但大师兄的心思却昭然若揭。”
常靖玉忍不住问道:“所以你才选择隐匿在沉沦境?”
“是,你听说过芳雪剑的铸剑师吧。”沈萍风点头承认。
“嗯,她是天工神铸之女明心慈,性格直率大方,在铸造上造诣精深。”常靖玉讲出自己所知。
沈萍风无声地叹息:“她很早就钟情师父,赠芳雪剑给他,大师兄以师父的名义约她见面,暗算了她,同时又在同一地点约我过去,将现场伪造成我夺剑不成便杀人灭口,师父震怒,要废我经脉逐出师门,我只好仓皇逃亡,操纵一具尸体摔落万丈深谷,诈死以平师父之怒。”
“竟是如此,怪不得明心慈前辈二百年前忽然没了踪迹。”常靖玉这才知晓内情,也怪不得付青霄即便查明真相,也选择继续隐瞒,否则世人难免责难前门主妄断是非,让明心慈沉冤难雪。
“现在你知道我为何离开道武仙门,还有话要问吗?”沈萍风直视他道。
“我没资格替你说原谅放下,但师父是真心想念师伯,他未曾参与阴谋,大师伯也早死于灵力溃散,师伯能不能……见师父一面呢?哪怕不回去,只是见他一面,让师父知道他日夜惦念的师兄还活着,让他不必再为没能给师伯洗雪冤屈而自责。”常靖玉咬了咬牙,说道最后,几乎带了哭腔。
沈萍风也不禁为之不忍,他心里总是对付青霄有所防备,但又没有什么证据说明付青霄是耍了手段才继任门主,也许一切都是他的偏见,误会了一个不善表达的人。
“等魂主之乱解决之后。”沈萍风闭了闭眼,“那之后如果你还想让我见他,我就答应你。”
常靖玉本以为会被拒绝,他愣了一会儿,才喜出望外地对着沈萍风深深一拜:“多谢师伯成全!”
“呵,我才片刻不在,我的护卫就私自允了什么承诺。”谢桥抬脚踹开房门,脸色不善地靠在门边。
沈萍风这次没再说点花言巧语,他沉默着对谢桥单膝跪下,低着头道:“抱歉,是属下让谢尊主失望了。”
常靖玉愣在一旁,没想到会发展成这个场面,想也没想便也要跟着去跪。
屋内陆饮霜一把给谢桥推出门口,冷漠地拆穿了他:“别挡路,你都听多久了,还装什么,小子,跟我走。”
谢桥尴尬地摸摸鼻子,上前把沈萍风拽了起来。
“诶,可是…他们……”常靖玉被陆饮霜扯到一边,垂头丧气道,“是我考虑不周,让师伯为难了,若是师伯因此受罚就是我的不对。”
“不用管,谢桥会罚他才怪。”陆饮霜不耐烦地白了一眼,他可是看着谢桥从沈萍风开口那会儿就贴在门上欲言又止的偷听,“谢桥拿他当朋友,只是替他不甘。”
“原来如此,那我就放心了,我以后说话会更谨慎。”常靖玉稍稍提起精神,“我们去哪?”
“收拾东西,先去南方潆州城,等谢桥和流芳主人再研究详细阵法位置。”陆饮霜解释道。
听见他动作这么快,常靖玉有点开心,想了想后试探道:“去潆州城可以坐悬舟,有一条线路会在道武仙门停泊,前辈要和我回仙门看看吗?”
作者有话要说:常靖玉:在我发出这个邀请的同时,我已经在脑内把所有的美食美景列成清单了!
陆饮霜:不去
常靖玉:前辈~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