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1 / 2)
一滴泪从她眼尾滑落,秦朝登时怔住。
混乱的脑袋逐渐清醒,他慢慢坐起身,闭上双目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
“你为什么不在?”她忽然出声道。
“什么?”
秦晚吟侧过身,缓缓将身体蜷起一团,眼眸空洞的望着前方,又重复了一遍:“你为什么不在?”
并不像是在质问他,倒像是在将过错推到他身上,如此便有一个人同自己一起痛苦了。
有人陪着,总比自己一个人好。
秦朝没有说话,她也知道他听不懂。可是他也没有再问,只是沉默半晌后,乖乖躺在了她身后,拥着她。
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他们二人,一人受伤,另一人无声地给她舔舐伤口。
风雪太大,却总会过去。
烈阳太迟,却总会到来。
人世间,总归不是只有黑色。
翌日上朝,秦朝公布了椿阳自缢的消息。给出的缘由是,曾设计陷害长公主跌落城墙,自觉逃不过宫规国法,因此不愿他人动手,自己了结。
他给了椿阳最后的体面和骄傲。
不知是不是死了人的缘故,宫里一下子冷清许多。眼见着马上就要入冬,司衣局今日特地送来了新的冬衣。
是雪狐的皮毛所制,因要保持毛皮的光泽,猎人一向都是活扒下来。
人间自古便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地方,这宫里亦如是。
秦晚吟抚摸它时,甚至都能看见被活活扒下皮时,那惨烈的一幕,这让她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
“殿下,可还喜欢?”衣服是司衣局的姑姑亲自带人送来的,她躬身试探着问道。
还未来得及听到回答,便见长公主一把掀翻木盘,哐铛一声,衣服和木盘一起掉落在地,众人连忙齐齐跪地伏首。
“将这狐皮拿去烧了,今后宫里,别再让本宫见到狐皮。”
她脸色冷得可怕,司衣局的姑姑打着哆嗦应下后,连忙与其他宫人一起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她们前脚刚走,秦朝后脚就来了。
“皇姐怎么发这么大火气?”他站在门口任曲总管宽下大氅,褪去些许寒气才又走了进来,“皇姐不想要狐皮,那想要什么?我去给你打来。”
秦晚吟盯着他看了会儿,虽说他对自己一向如此殷勤,可今日…总有些不对劲。
“你想让我做什么?”她开门见山道。
秦朝毫不讶异她对自己心思的了如指掌,抬手挥退殿内的宫人,上前轻轻环住她,“魏霖明日生辰,冠军侯在府中设宴,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他语气里带了些恳求。也难怪,虽说魏家是臣子,却也是他能坐稳皇位的最大助力,更何况魏霖还是他唯一的朋友,他自然是要去参加生辰宴的。
“你自己去不就好了,恐怕,他们并不想见到我吧。”她推开面前的身子,转身坐下饮茶。
魏家人并不喜欢她,这一点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对于魏家父子来说,自己是秦朝的不定数,更有可能成为他成功路上唯一的绊脚石。他们辛辛苦苦将他扶植起来,自然不会希望秦朝栽在一个女人身上。
而魏霖更是讨厌自己,尤其是在秦朝为她一夜横跨半个青州之后,他便直接在秦朝面前表达了自己的讨厌。
给出的理由是,这个女人太有心机。
当时秦晚吟听到这话还轻笑了声,心想,这小子看着跟个二愣子似的,没想到看人还挺准。
秦朝不慌不忙地在她脚边坐下,将头枕在她腿上。比起拥抱亲吻,他更喜欢这样的姿势,可以像小时候那般享受着她的爱抚。
这个动作就像是信号,她果然抬起手抚上他的头,顺着束发的方向一下又一下轻柔地抚摸。
“正是因为他们不喜欢你,我才要带你去。我要告诉他们,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将你从我身边夺走。”
她倏忽笑了声,“你就不怕,他们再也不支持你了吗?”
“父皇的儿子都死光了,他们还能支持谁?况且...”他眸光暗了暗,“我早已不是七年前的那个我了。”
说罢,将身子换了个方向,面对着她将双臂置于她腿上,下颌抵着手臂,讨好般微勾唇角,“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静静看了他一会儿,直到他问起第三遍时,她终于点了头。
倒不是因为心软,而是觉得,这不失为一个,探究魏萧然为何偏偏选中秦朝的好机会。
若是能将这件事情弄清楚,她便算是抓到了魏萧然的把柄,于自己的计划也有帮助。
于是翌日晚,她打扮隆重的同他一起去了冠军侯府。
不愧是朝野中赫赫有名的权臣,能上门做客的不是富甲名流,便是京中几位一品大员。一时之间门庭若市,济济一堂。
魏萧然看见秦朝身后一起来的秦晚吟时,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僵了一僵,但很快便镇定自若地拘礼道:“臣恭迎陛下、长公主殿下大驾。二位今日愿来参加犬子的生辰宴,真是不胜荣幸。”
听着这番虚与委蛇的话,她心里暗暗冷哼一声。不胜荣幸?呵,怕不是想立刻将自己轰出去吧。
秦朝同他寒暄了两句,便带着她一起进了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