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清泉,你可曾喜欢过我?(1 / 2)
季无因来不及接话,先行将宋思南自榻上扶起,准备为他运功,“你可懂内功心法?”
盘腿而坐的宋思南闭眸摇头,他只会拳脚功夫,并未学过内功。
“那就现学吧!”季无因教他如何调理气息,而后与他对掌,将自己的真气灌输给他,力求暂时压制他体内的蛊毒。
待他稍稍缓解之后,季无因这才收回手掌,翻身下榻,解答清泉的疑惑,
“蛊毒分很多种,得知道他中的是哪一种蛊虫,方有解救之法。”
蛊虫在腹中,她们自是瞧不见,“那岂不是只有下蛊之人才知晓?”
点了点头,季无因对宋思南道:“我出去查探消息之际,正好听到韦庄主与蓝鹫的谈话,才知他们没有继续追杀,是因为给你下了蛊,知你受不了蛊毒之痛,定会妥协,是以他们并不着急,想让你拿背后的刺青地图换解药。”
宋思南恍然大悟,怪不得那会子他在密室中清醒后会觉得口中苦涩,想来在他昏迷之际就已被人下了蛊!
现下季无因是他们唯一能仰仗之人,清泉自不会对他撒谎,只想着道明一切,替思南解毒,“那刺青我曾绘过一份,他们想要,给他们拿去便是,只要能救思南的命即可。”
如此说来,宋思南早就晓得他背后有刺青,在密室之言皆是伪装罢了,季无因心知肚明,并未点破,只道无用,
“你绘制的地图,他们又岂会相信?必得思南本人到场,刺青显现,由他们亲自绘制方可。”
强撑着一丝意识,听着他们说话的宋思南忍痛道:“这地图究竟代表了什么?为何他们如此重视?”
好在季无因这一趟没白走,总算查到了些有用的讯息,“前朝政局动荡了许多年,皇帝昏庸无能,自知气数已尽,遂秘密将国库中的财宝转移至深山,当时参与动工的有一位姓秦的奇人,不知后来出了什么状况,他被人追杀,夹带地图逃走,可能半路正好遇见了你,便将手中的地图焚毁,又用秘制的药水在你背上留下最后一幅地图。
韦庄主应是得到了这个消息,又不愿将宝藏一事泄露给江湖人士,以免引起纷争,这才一路暗中追踪你。”
清泉只在乎宋思南的命,旁的纷争她一概不管,“他们稀罕宝藏,我们又不在乎,我只要思南活着!”
闻听此言,宋思南心头一震,那痛感也似静止了一般,怔怔的望着她,心脏剧烈的跳动着,一时无言。
深叹一声,季无因奉劝道:“我明白你的心思,但你需知,韦衡此人与权贵勾结,并非正道人士,他从不讲信义,不过是开出条件引诱思南过去而已,即使让他如愿得到刺青上的地图,他也不可能给思南解药。他怕此事传开,必会杀了思南你懂吗?与他们交易,根本得不到你想要的,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细思他的话,清泉深感有理,指望韦庄主交出解药是不可能的,得另想法子才成,“那要如何才能救思南,难道就没有旁的办法吗?”
迟疑片刻,季无因面露难色,“有倒是有,只不过……”
“不过什么?你倒是直说啊!”清泉忧心忡忡,见不得他吞吞吐吐,急切询问,“需要什么药材?我定会想办法寻来。”
“蛊毒并非一般疾病,寻常草药不管用。听蓝鹫的意思,思南中的应是金蚕蛊,此蛊异常凶狠,三日便可长大,蚕食人的五脏六腑!若想根治,需用白头翁、独脚莲、透骨硝,桃皮末,刺猬粉,象牙末和晨露一起熬制成药丸给病人服下。”
窗外呼啸的风提醒她季节不对,“现下已是深秋,哪来的晨露?”
“那就用秋霜代替,明日一早天未亮之际,将叶子上那层薄薄的霜刮至碗中即可。”
纵然不易,到底有法子可循,为了治好宋思南,清泉必会按照季无因的交代凑齐这些药物。
次日天才蒙蒙亮,桑枝与清泉一同在院子中顶着刺骨的寒意在枝叶上刮下层层秋霜。
清泉受不得寒,一直在轻咳,桑枝担心她受不住,劝她去歇着,她来做这些即可,清泉却道必须尽快,否则日头一出来,这些霜也就消散了。
未免桑枝忧心,她尽量强忍着,不咳出声来,手指已冻得通红,凉到僵硬,她也不介意,蹲在花叶间,耐心的收集着秋霜。
一呼一吸间,冰凉的气息窜至她嗓喉,清泉只觉呼吸不畅,捂着唇轻咳之际,另一只手骤然一暖,受到惊吓的她慌张抬眼仰望,就见一张熟悉的脸容映入眼帘!
尚未等她反应过来,宋思南已将她拉起来,紧握住她的双手。她指节间的凉意瞬时传入他掌心中,待淌至他心底,已变成一股暖流,滋润着他干涸开裂的心田。
眸光热烈的凝望她片刻,宋思南唇角微动,终是什么也没说,拉着她转身就往屋里走。
清泉没能明白他的意思,挣扎着想要躲开他的钳制,“我还要刮秋霜,你莫耽误我。”
他未曾停步,依旧紧拉着她向前行,“你有心疾,尚未复原,不可在此吹晨风,秋霜我来收,你回屋歇着。”
“可是你中了蛊毒,需要躺着休养。”
“现下没犯,便如正常人一般。”
“指不定哪会子就犯了……”她的话尚未说完就被他打断,“犯了再说,你先进屋。”
他的大掌紧紧的包裹着她的小手,掌心的温暖渐渐驱散她指尖的冰凉,这场景竟令她生出一瞬的错觉,小心翼翼的轻声求证着,
“你……还会关心我吗?”
宋思南步伐稍顿,眼波微紧,而后又继续向前走着,若无其事地掩盖着真实的内心,“遥舟的脾气不大好,你若出事,她定会怪罪于我,未免被她训斥,你必须好好的。”
原来只是为这个……清泉的眸光又归于黯淡,颇觉尴尬的她想抽回手,宋思南却攥得很紧,不许她逃离,直至在转角的桂花树边碰见季无因,他才手指轻颤,将其松开,漫不经心地负于身后。
点点桂花香在风间浮动,一如两人之间的情意,若有似无,瞧不见,却感受得到。
然而感觉往往太过虚无,无法给人安全感,再深的情意,如若一直藏掖着不肯明言,只怕等到想说时,已是物是人非难寻芳踪!
宋思南的蛊毒时常发作,需要季无因在他身边守着,为他运功止痛,季无因走不开,云清泉便自告奋勇要出去找药材。
“你的伤……”宋思南刚要制止,季无因幽幽开口,将其打断,“她的心疾皆是被你气的,你不气她,心疾也就不会复发。”
“……”是为他吗?宋思南被噎得无言以对,面色铁青。
季无因这话在清泉听来十分解气,是以她望向季无因的目光满是感激,季无因有一说一,才不会因为宋思南是病人就顾忌他的感受,只朗声道:
“秋霜由桑枝去收即可,思南你去打坐运功,延缓蛊毒发作的时辰,云姑娘你过来先用朝食,用罢朝食再出去找药材。”
宋思南面色不愈,忍了又忍,终是没反驳,转身往塌边走去,倒是清泉小声问出了他心底的疑惑,
“为何不让他和我们一起用朝食?”
季无因往桌边一坐,摆着碗筷义正言辞地解释道:“他不是不想瞧见你嘛!那就该分开用食,既全了他的心愿,你也不至于被他气吐血。”
说话间,季无因故意瞄向宋思南,就见他正忿忿然地望向这边,目光相撞后,他又迅速移开视线,故作无谓的吃瘪模样令季无因心情大好,如他这般口是心非之人,就该治一治!
待云清泉用罢朝食,季无因带着她避开机关,出了院子,清泉立即去往威勇公府请遥舟帮忙找药材。
昨日季无因出去之时已用飞镖投出字条,袁峰得知老大与云姑娘都已安全,遂将这消息报给镇国公和威勇公,是以当遥舟再见清泉时,并无震惊,只好奇她这几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此事说来话长,得空我再与你讲,当务之急是要帮思南找齐药材……”
其他的尚能寻来,独那象牙末不好找,只因大梁并无大象,而季无因要求从活的大象身上刮下粉末,古玩店那些早已锯掉的象牙并无用处。
说起大象,遥舟灵光一闪,“我记得前两个月,也就是你离开都城那段时日,南越来朝贡,进献了一匹小象,皇上打算将小象送至常春园,供养病的太后解闷儿,太后却说三皇子喜欢奇珍异兽,将小象送给了三皇子,让他先养着。”
三皇子?可不就是怡妃娘娘的儿子嘛!先前宋思南拒绝了四公主的婚事,驳了怡妃的颜面,这会子她们再去求药,只怕是难!
明知会遇阻遏,清泉依旧硬着头皮入宫求见三皇子,彼时三皇子正在户部,尚未归宫,咏珍则来此看望她的这位皇嫂。
听闻云清泉求见,想求取象牙末,三皇子妃不好做主,只道先将人请进来,等候三皇子回宫之后再做决定,然而人进来之后,咏珍却不许她进殿来,命宫人传话,让其跪在殿外,
“告诉她,求人就得有求人的态度,必得虔诚些,方能打动人。”
三皇子妃见状,总觉得不大妥当,“怎么说她也是镇国公府的人,背后有郑元江护着呢!且皇后还封她为嘉善郡主,这般苛待,皇后若晓得了,必然不悦。”
咏珍却是不以为意,眸眼半垂,樱唇微启,语带讥诮,“她一个挂虚名的郡主,连个封地都没有,还能大得过本公主?再者说,如今她和宋思南纠扯不清,镇国公肯定不会再管这种朝三暮四的女人,我怕她作甚?便是告到皇后那儿,我也不输理!”
小姑子坚持如此,皇子妃也不愿得罪她,便也没管,任由云清泉在外跪着。
只要能得象牙末,让她跪多久,清泉都毫无怨言,但她在意的是,现下思南的情形不容乐观,季无因还等着她的药拿去制药丸,多耽误一会儿,思南便多一分危险!
焦急的清泉扬声道:“臣女急需象牙末救命,恳请公主宽宏大量,不计前嫌,恩准臣女去取,只要公主肯答应,让臣女做什么臣女都愿意!”
话音刚落,殿门被打开,端坐在里头的咏珍站起身来,悠然一挥长袖,行至殿门处立定,目光傲慢地睨向跪着的云清泉,
“当真什么都愿意?”
清泉根本没得选择,唯有应承。
咏珍得意一笑提出了要求,“本公主要你与宋思南退婚,不许与他在一起!”
这条件着实怪异,清泉不懂四公主的用意何在,“敢问公主,可是喜欢思南?”
微扬唇,咏珍嗤笑道:“本公主才瞧不上他,但我就是不想输给你!”
清泉暗自思量着,左右宋思南已与她生了芥蒂,断不愿再与她定亲,那么这婚事也就做不得数,倒不如就此答应公主的要求,只要能得到象牙末即可。
然而她话未出口,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响厉的呵斥,“胡闹!”
清泉闻声回首,就见后方有一身着金黄绣盘龙华袍的男子踏着台阶而来,直视于殿中的咏珍,色厉声严,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姻,你怎可趁人之危去要挟嘉善郡主退婚?”
被训斥的咏珍气焰顿消,不悦抿唇,“皇兄,宋思南为了她拒了我的婚事,害我成为笑柄,我教训一下这个女人出出气而已,没动手打她便是客气。”
“没人笑话你,是你自己自尊心作祟,小肚鸡肠罢了!”说话间,三皇子在云清泉身边立定,亲自将她扶起,歉声道:
“四妹不懂事,怠慢了郡主,还请郡主海涵。”
这三皇子齐言斌一向礼数周全,文质彬彬,但清泉曾听郑元江说过,此人并非表面那般和善,万莫被他蒙骗。
念及郑元江的忠告,清泉立时收回手臂,退后三步保持距离福身向其行礼,
“殿下言重了,公主娇俏可人,喜欢与人玩笑罢了,实则并无恶意,我不会放在心上。”
咏珍这般挤兑,云清泉竟还愿意给她台阶下,并未借机告状,皇子妃见状,暗叹这云姑娘也是个明事理的。
清泉只想求药,无意起争端,这才选择息事宁人,然而咏珍却觉她心思深沉,越发讨厌她,但看皇兄发了怒,也不好再争执,遂讪笑着对她皇兄道:“可不是嘛!开玩笑吓唬她而已,皇兄万莫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