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眼上疤痕(2 / 2)
叶蒙面色错愕:“怎么这么突然?”
叶涯迹无奈道:“这也是临时起意,匆匆回来就是为了提前备好热水房间。”
叶蒙很快恢复了平日的冷静,问他:“你说的这位秦小将军,可是秦行歌?”
叶涯迹疑惑道:“正是,您怎么知道?”
叶蒙笑道:“你不知道也正常,睢阳之战听说过吗?这位秦小将军有幸死里逃生,当年他才十八岁,一下就在天策府中扬名,再之后几乎都在前线呆着,骁勇善战的名声便是我也知道一些。”
“睢阳之战?”叶涯迹喃喃复述,“那年他才十八岁,那岂不是和行歌一样大。”
叶蒙也只是想起来说说而已,很快便打发他离开,叶涯迹转身便吩咐候命的两个侍女一个去膳房弄些吃食,一个张罗房间。
为秦行歌准备的屋子在小颖园,小颖园坐落于西湖上,环境安静清幽,推开窗便能瞧见远山湖水,采光也极好,正适合伤者调养。房间收拾好不久,叶芳致就领着剩下的人回了庄,清冷的山庄又热闹起来,叶涯迹疾步走向山庄大门,刚好看见秦行歌披着厚衣,走下马车。
周围人人举着火把,在黑夜里仿若长龙,火光映照里,他苍白的脸都有了些血色,他右眼仍然被头发遮住,看不大真切,即使重伤未愈,他周身却仍有一股凛冽的沙场气息,令人不寒而栗。
叶涯迹先前见他时,他半坐在榻上,如今秦行歌站了起来,他才发现秦行歌高了他半个头。
他走路有些踉跄,叶芳致喝道:“涯迹!”
叶涯迹顿时明白叶芳致的意思,上前几步,就要搀着秦行歌往前走。
他手搭上秦行歌胳膊的一瞬间,秦行歌便扬起胳膊,想将他甩开,可很快他又强行制住了自己的动作,手握成拳,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叶涯迹吃了一惊,随即听见秦行歌低哑的声音自耳畔传来:“抱歉,我并不是有意。”
叶涯迹侧头看着秦行歌的脸,他真的很美,美得没有丝毫女气,或许是因为心事过重,眉宇间萦绕着散不去的忧郁。
秦行歌撇过头去,不让叶涯迹继续看他:“怎么了?”
叶涯迹这才惊觉刚刚自己极为失礼,连忙告罪:“抱歉。”
秦行歌缓缓摇头:“无事。”
进了山庄,走进小颖园,秦行歌坐在榻上,几个侍女鱼贯而入,将菜肴放上桌,送来热水与毛巾,便沉默着出去了。
想到方才叶芳致叮嘱的话,叶涯迹咽了口唾沫,鼓起勇气道:“秦将军,让我为你擦身吧。”
叶芳致刚刚特意把他拉过去,悄悄对他道:“秦小将军生人勿进,刚刚叶念虞还没碰到他就被他身上的气劲震开了,你能扶他走回来,看来他对你没那么防备,他身上伤口不能沾水,右手又受了伤,没法自己擦洗,你就辛苦点,帮小将军擦下身子,”
叶涯迹看着叶芳致眼中期切的神色,无奈地点头答应。
秦行歌身形一顿:“不必,我自己来。”
叶涯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听他语气那么坚决,也不好强硬地帮他擦身,只好道:“那若是需要帮忙,喊我一声就行。”
他话音刚落,秦行歌就已经走到屏风后,屏风后传来他闷闷的一声嗯。
叶涯迹背过身去,看着这间卧房里的书架,兀自发呆。
背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脱衣声,随后便是一阵水声,叶涯迹还在神游天外,秦行歌忽然喊他:“叶公子。”
叶涯迹低头,心中还在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眼睛看着书架上的花纹,便听见秦行歌的声音,立马反应了过来,大声道:“何事?”
秦行歌似乎很沮丧:“我有一事相求。”
叶涯迹迅速道:“擦身是不是?”
秦行歌声音更低了:“是。”
叶涯迹心说,你早答应不就好了,最后不是还要我帮忙。
他脚步快的很,一下就走到屏风边,瞧见秦行歌站在浴桶旁,上半身缠着纱布,穿了一条单薄的长裤,长发披在背上,雾气氤氲中,他肤如凝脂,眉如墨画。
叶涯迹当即被美色迷了眼,装模作样地咳了几声,拾起浴桶上搭着的布,问他:“能不能把头发绑起来,免得沾湿。”
秦行歌看着他,闷闷地点头。
趁着叶涯迹转头找布条绑头发的功夫,秦行歌迅速迈入浴桶,浴桶中水不深,刚好淹没到他胸下。
叶涯迹找到布条,看见的便是坐在浴桶中的秦行歌,他大惊失色,急急走了过去:“你伤口不能沾水,怎么这么莽撞。”
秦行歌道:“没有沾水。”
叶涯迹打眼一看,绑着纱布的地方还真没沾水,他不知说什么好,叹了口气,走到秦行歌身后,替他绑头发:“行吧。”
叶涯迹这些年绑头发的功夫极熟练,两三下就把秦行歌的长发扎起,连平时遮着眼睛的那一缕都不放过,秦行歌阻拦不及,叶涯迹已经将他头发绑好,走到他跟前,见他全脸看了个清清楚楚。
秦行歌五官极好,只是右眼上一道疤痕将他的俊美打了个折扣。
那道疤痕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不深不浅,叶涯迹在外闯荡许久,也受过伤,当然可以想见当年这伤口有多么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