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19章(1 / 2)
寒冬已至,天色晚得早,内城的居民大多都收工回了家,店铺也三三两两地歇了,只剩几家店闭了半扇门,还等着未知的生意。
而花街与内城全然是两番景象。这边的白日繁盛,那边的夜里却燃起通明的灯火。
李祚清顺着印象的道路走,远远地就瞧见一排姹紫嫣红的花灯列在拱桥后,古老粗糙的砖石裂缝间隐隐渗透出酒香。
不只是酒香,花香,刺激扑鼻的胭脂香,还有昭然若揭的地坤信香弥散在这条鱼龙混杂的街道。
他们一行中,除了李祚清是天乾,辛斐是地坤之外,另外四人都是对地坤信香不敏感的中庸体质,在这种地方呆着,大约只会觉得周围更香了一些。
但对天乾而言,地坤的信香是引诱的火星,随时就能燃起一个意志不坚定的天乾的理智。
而李祚清并不是一般的天乾。
不仅是因为她对这些事本来就生疏到神经大条,而且由于原主身边打小就不缺地坤,对地坤信香已经见怪不怪了。
李祚清这路走过来,甚至能神志清醒地给闻到的各种信香分个类。
有的是偏果味的,比如青梨白瓜桃子,有的偏花草香味,比如栀子水仙桃花,但是这类信香与脂粉香混杂在一起,难以辨认。
这条街上人流不少,许是看见他们一行人穿着非等闲之辈,街上一些来往的人都有意无意地朝他们靠,甚至有些客栈的小二还堂而皇之上前吆喝他们进店,但都被陆侍卫拦下了。
“朗钰应该来过很多次吧?”
一边走着,辛斐突然问道。
“是……”李祚清只能露出一个尴尬的微笑。
原主是来过不少次,记忆也有朗钰跟交好的王公贵族在这里花天酒地,潇洒挥霍皇家资金的场景,但是她对这里只有书面上的认识。
辛斐察觉到李祚清被问起时的局促,心里闪过一丝疑惑,但面上仍然不动声色。
“虽然是熟悉的地方,但能和朗钰一起来,我还是很高兴。”辛斐淡淡地说道,她垂下眸子去看李祚清在身侧停留的手,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
公主殿下虽然与她同为女性,举手投足间也偶尔透出庄重内秀的气质,但因为殿下具有天乾的体格,身姿比起寻常的地坤和中庸还是要高挑一些,手长腿也长,若是用斗篷遮住身姿,看起来便像个秀气清俊的少年郎。
辛斐看着那双手臂,不禁想起几日前朗钰用这双手圈着她困觉的那晚,天乾醇厚的信香翻滚在她的脑海。
“怎么了,想拉手吗?”李祚清一转头,发现辛斐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的手,她手晃了一下,辛斐的眼神也跟着晃走了。
“来。”李祚清心里确定无比,她决定帮助这个沉默寡言、兴许还在害羞的地坤说出心里话,然后自然地将手揣进辛斐的斗篷里,拉出一只白嫩的纤纤玉手来。
“朗钰。”辛斐发现这个人好像能读出她的心思一样,而且总是出其不意地给她惊喜。
“怎么了?”李祚清笑道,她没回头,眼睛亮亮地观赏街道两边的夜摊,还能一边顺口评价对方的手感,“手好软。”
“……”辛斐无言地看着李祚清,心想,如果是这条街其他的地坤,现在一定已经在赖李祚清非礼了,但思及两人的关系,好像对方这么做也很合理。
后面跟着的陆侍卫和岚霜默默吃了一嘴殿下的狗粮。
李祚清看着两边各式各样的古玩店,还有似乎是赌石赢家的欢呼声,心痒地想去凑热闹。
不知道她的系统有没有运气方面的金手指呢?或者发挥一次她的主角光环,让她过把MVP的瘾。
李祚清正在脑补她身处异世,在赌石届如鱼得水的日子。
这时,路边一位身着朴素的女子突然跟上来,殷切地拉住李祚清斗篷的下摆。
“公子、公子,您要不要给夫人选盒胭脂?”
女子怀里抱着琳琅满目的胭脂盒,似乎是认准了客,她极力地错过李祚清身边的侍卫往人跟前凑。
“啧。”李祚清闻到一股直冲鼻腔的信香味,呛得她不得不抬手遮住鼻子。
“休得对我家小姐无礼!”在李祚清身后的岚霜立马上欲拉开这妇人。
“小姐,我有眼不识泰山,您看看我的胭脂吧,只要十五钱一盒……”
那妇人不仅没有被推开,反而在推搡中一个劲地借力冲上来。
辛斐似乎想上前说什么。
但李祚清嫌这妇人行为执拗粗鲁,便皱眉将辛斐拉在身侧。
“让开,别挡路。”陆侍卫伸手去钳那女人的胳膊却抓了个空。
那卖胭脂的女子凭空一个踉跄,摔在了李祚清面前。
胭脂盒叮叮当当地砸在地上,一盒碎开的脂粉扑了李祚清一鞋。
“哎哟!!不买就不买,你推我干什么,我的货都被你摔坏了!”
女人顿时坐在地上,指着陆侍卫大嗓门喊起来。
“赔钱!都摔成这样的我还怎么卖啊!”
花街人多眼杂,不乏围观在路边看戏的人,陆侍卫一脸难办地瞅着地上撒泼的胭脂女。
没想到这个世界也有碰瓷啊?
李祚清挑了挑眉,她走进那女人,似是不经意地踩过脚边摔开的胭脂上,薄薄的木盒咔嚓四裂,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在那女子头顶上。
“这胭脂分明是你强卖不成,自己摔的,想讹钱,那也不看看动的是谁身上的心思?”
“干、干什么?我管你是谁,你们可别想赖账啊!”
那女人抖了抖,然后瞪大眼睛看向李祚清,眼底是孤掷一注和不安。
“哼,我还没计较你把我这身衣服……”她正想报个吓死人的数目,但低下头,瞳孔却猛然缩了一下。
李祚清看见女人紧缩的眉头和裂开的嘴唇,苍白又疲惫的模样竟与昕雪居榻上病弱的身影有些形似。
一股很淡的怜悯涌上她的心头,打破了她一贯置之度外的心境。
“……两盒。”李祚清开了口。“什么两、两盒?”女人愣愣地看着李祚清的脸,心虚地扎下头。